燈光逐漸消失于西側轉角,顧言卿擡手關上紗窗。
西側,盧侍郎?
“汪老先生很難纏?”盧玮拿過燈籠挂在牆上,“現在才回來?”
蘇侗熙無奈咬住上嘴唇,“唔,有一點。”
“别站着了,坐吧。”盧玮劍眉微提,點頭,“有兇犯的痕迹嗎?”
“有,但沒用刀。”
出于什麼樣的原因,才會要殺放走他的人?敢殺指揮使全家,不應該隻殺戴卯一個人。
不止盧玮想不明白,蘇侗熙也不明白。
“那,”
盧玮按耐不住,結巴問起戴卯身上外傷的事。
“大人想問的我知道。”蘇侗熙故意來擺高姿态。
“我就知道大人如此謹慎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任何疑點,”他一邊說一邊瞟盧玮的表情。
“汪老你是不知道多難纏,我問他,他偏不說,隻說和案子無關。”
盧玮:“所以你不知道?”
蘇侗熙試探道:“大人白日同人針鋒相對,得罪人還被下了面子,萬一借機報複……”
“我不說出去。”盧玮承諾。
蘇侗熙不再與人為難,“我回來晚了都因這事,汪老不說,我生生等到晚上他睡下了,看了他的記錄簿。”
“戴卯身上的其他傷在,”蘇侗熙突然磕巴,說起來還有些難以啟齒。
“在哪?”
“嗯,嗯在一些私密的位置,大腿内側,胸部,可能是鞭子傷,脖子上有類似袖子的勒傷。”
盧玮:“……”
無怪戴夫人攔着驗屍,無措又慌張,原來是掩蓋醜聞。
“大人,我去睡了?”蘇侗熙見機告退。
“等下,侗熙。”
盧玮喊住急于退出視線的蘇侗熙,聲音低啞,“戴夫人買通的推官,你善後打點一番,叫他日後閉嘴。”
畢竟那人的嘴是真不牢,小小施以财帛,戴卯死得蹊跷,戴夫人買他閉嘴的消息就添油加醋的暴露了。
蘇侗熙努嘴,“行。”
“對了,今日布政使是誰通風報信‘請’來的。”
蘇侗熙攢眉:“刑部員外郎賈觀。”
驿卒的消息打破清晨的清靜,京都送來三封書信。
“顧大人您的信。”驿卒雙手遞上信件,外面寫着潇灑的顧言卿收。
這樣随性大方的筆觸顯然不是顧母寫的。
顧言卿看着驿卒手裡另兩封問:“這兩封是誰的?”
“哦,這兩封是宋大人與毛大人的,小人正要去送,大人可有什麼話要小人帶到?”
顧言卿收回視線,搖頭拒絕,“無事,你去罷。”
雪白細膩的印花信箋,細嗅間有淺淡梨花香,顯眼的祧甯留在首頁。
祧甯殿下怎麼會屈尊降貴給她寫信?
抽出第二張,簡短幾行字,惜字如金的做派。
曹豫拖馬篙下水,兩家本利害攸關,實早生嫌隙。
此時另兩位被人牽挂的人。
定平拿到關鍵消息,匆忙趕回來,一個沒注意直直撞上出門的宋介安。
宋介安咬緊牙關,肩胛骨痛讓他身子微傾,倒吸一口涼氣。
“定平——”
定平耳尖一動,立馬就是立正站直,道歉脫口而出。
“大人,我下次注意。”
宋介安按住定平手臂站好,無奈洩氣,“注意,哎,走路看路。”
“不是在看守王家煲人嗎?怎麼回來了?”
提到這事,定平瞬間斂起神色,鄭重其事。
“大人,王恒透露了個人,但他提了個要求。”
兩人回到房裡,宋介安讓定平繼續
“人是督糧參議江睢,他提醒王恒,民不與官争,也争不過,‘指點’王恒與屯民争。”
“說要求。”
“他說,如果一定會死,希望可以放過他的家人。”
宋介安十指交叉抵住額頭,“也不是真正的親人,看來多年相處也出了真感情。”
說話的調子沉悶悶的,聽得人郁堵。
定平開口打破怪異感,“對了,大人,我回來時碰上驿卒給你送信,順便拿來了。”
宋介安掀眼,看着定平從懷裡掏出一封薄薄的信。
不等定平翻回信件正面,宋介安手快直接抽走,直接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