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人中,隻有一個能夠活下來。”接手的男人似在回憶,不必思考,嘴巴一張一合,熟悉的規則就吐露出來。
身邊矮小男人戳戳他,“不行啊,他們不是一撥人。”
“他們反骨,不會聽話的。”刀若是給了這三人,她們定會反手攻擊。
矮小男人精明目光掃過三人,分明都汗流浃背了,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說。
幾人旁若是無人的對話,叫顧言卿幾近推見五年前這群人是如何對待當時正真的王家堡人。
“不想讓我們先動他,那就由你開始。”
明晃晃的刀尖對準宋介安的胸膛,那裡是心髒的位置。
刀尖下移對上劇烈起伏的胸膛,“這裡是肝,這裡是脾,這裡是胃。”
刀尖每一次轉換位置,顧言卿的心抽搐一下。
男人重新對準心髒迅速下刀,顧言卿心髒驟停,不知從哪多餘出來的力氣,拼盡掙脫束縛,一頭撞上他的腦門。
“昂——”男人連連幾步後退,尖刀從手中飛出去。
顧言卿眼冒金星,頭暈目眩,意識消退之前聽到一道破風聲。
定平來了,顧言卿放任自己強撐的意識暈過去。
……
“大人,這邊,大夫在這邊。”匆忙的腳步聲連着人的呼喊聲。
宋介安焦急地抱着顧言卿跑向一間醫館。
顧言卿欠佳軀體阻礙了她顯露複歸的神志。
意識清明地陷入一片黑暗、眩暈、混沌,身邊一切都清楚而模糊。
睜不開眼,聽不明聲,唯有抱着身體的真實觸感讓她有種尚在人世間的踏實。
懷抱太過安心,以至于繼片刻清醒而來的是漫長的昏睡。
将顧言卿從昏睡中催醒的是兩個人交談。
“也是回來了。”
這是盧侍郎的聲音,顧言卿暈乎乎的想。
這是……在說她和宋介安?
“是,回來就好。” 這醇和的态度一聽就是蘇郎中的。
顧言卿腦袋嗡嗡的疼,眩暈感帶來似有似無的惡心,耳朵還要被迫繼續偷聽兩人私談。
盧玮無言:“這下也該有個教訓。”
“大人是要問責他們嗎?”蘇侗熙微微搖頭,“他們已經受到應有教訓了。”
盧玮不說話,蘇侗熙知道他是在等他的解釋。
蘇侗熙平靜道:“宋翰林那裡還是要給人面子,與人容易,于己容易。”
不難想兩人是因為什麼要心平氣和揭過顧言卿與宋介安的冒失行事。
宋介安的父族是從京師退下來的士族,父親更是做過前太子的伴讀;母親沒出嫁前是侯爵家的小姐。
若不是兩家皆在先太子的禍事中受了牽扯,從此匿迹藏名,淡出京師布局,宋介安未嘗不是受人追捧的世家貴子。
“大人寬厚,人無事便是幸事,讓他們寬心吧。”
不說話就是同意,不必蘇侗熙再言,盧玮自有決策。
“且當務之急不在二人……”
正說着,宋介安從外面回來,蘇侗熙随口問候一出。
“宋翰林去哪了?”
身體的難受讓顧言卿無意僞裝昏睡,手指搭上額頭抑制惡心感,偏重力道加痛了紅腫鼓起的皮肉。
“嗚。”顧言卿輕呼出聲。
“侍郎大人,蘇大人,大夫說他晚間會醒 ,下官囑咐小厮煎藥去了。”
宋介安甫一進來,就看見顧言卿雙目含淚,吃了苦頭蔫哒哒的可憐模樣。
“介安,我”
“什麼時候醒的,感覺如何?可有哪裡不适?”
顧言卿的話還沒問出口,宋介安一連串的問題就來了 。
蘇侗熙失笑:“宋翰林,你好歹等把話說完。”
宋介安不說話,一副眼睛長在顧言卿身上的模樣。
惡心勁又上來了,顧言卿聽不進去他們講話,擠出勉強的笑。
“我,”顧言卿暈沉沉的,指尖下意識又要叩上腦門,卻被人一把擒住手腕放下,“有點頭暈。”
“别摸,額上腫了。”
微涼的指尖按住腦袋兩側無傷的位置,輕輕地揉起來。
顧言卿緊蹙的眉頭松開,難受勁好多了。
宋介安斂下眼簾,“我叫定平去請大夫過來。”
“咳。”盧玮不自在咳聲,
她倆親如兄弟一般,房間的另兩人倒是礙事了。
蘇侗熙關切一番,“顧經曆剛醒,尚需休息,人多不利于養病,我們改日再來。”
顧言卿甚累,恹恹同兩人點頭。
起初兩日,前面一個包,後面一個包,受盡皮肉折磨,頭暈惡心,吃下去的不及消化,又吐了出來,吃不下睡不着,整個人消瘦一大圈。
顧言卿本就單薄,這番病下,面白無力,整個人軟哒哒病歪歪的躺在床上。
别說想着公務,隻念叨着讓她能好受些就成。
第二日下午,暖烘烘的太陽透到顧言卿身上。
顧言卿想着風和日暖散散病氣,于是下床走動。
顧言卿原先的衣服松垮垮地塌在身上,頭發蓬松地披散着,面色蒼白唇無血色,慢悠悠地在路上挪動。
這樣一下午,驿站便穿出後院卧床的大人命不久矣。
林翎聞言炮仗似的跑到顧言卿院子。
“你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