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大人被我傷到如此地步依舊不反手,足見大人是好人。”
馥郁的香氣撲向顧言卿,顧言卿一個機靈滾向床鋪另一邊逃出,遠離蘇甯。
“你不必恭維我,你不會死,如果你能将你知道的事情盡數告訴我,我不會讓你死。”
蘇甯動作一頓,發絲淩亂遮住眼睛。
“大人為何要挑明,明明可以心照不宣達成所求。”
顧言卿低頭撩開衣袖,按住傷口,“因為我所求甚多,不想瞞你。”
蘇甯走到顧言卿身前,從受傷的雙臂遊移到顧言卿的下巴,眼神專注一順不順,“大人,從未有人說過,您真的很像女人嗎?”
顧言卿皺眉,側身躲開,“請自重。”
蘇甯眼睛低垂,睫毛長長顫動,“大人,不是我不相信你,底牌總是要牢牢握在手裡,我總要先顧及自己。”
利益相悖的人是走不長久的,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同樣不會有人在意。
“大人,我不是大義凜然的傻子,你也不要把我當成傻子哄。”
顧言卿沒有想過不勞而獲,按住蘇甯将将抽回的手,“這段時間,曹豫不會過來。”
顧言卿的眼神語氣真摯而堅決,沒有絲毫哄騙的意味,蘇甯心尖微顫。
“如果大人說到做到,我可以拿我知道的事與大人交換。”
而後空氣停滞,“我不會讓大人白白幫我的,我可以先告訴大人一個事。”
顧言卿向蘇甯靠過去,蘇甯踮腳貼上她的耳朵。
顧言卿臉色變幻,胸口一陣翻滾,是前所未有的惡心。
蘇甯見顧言難受得幾欲作嘔,嘴角勾出一抹不明顯的笑,難得生出清除心中濁氣的快意。
顧言卿:“我記住了,也希望你不會怯縮,在對簿公堂之時指證真兇。”
“在腐肉上澆熱水讓我難受,痛的隻會是自己。”
蘇甯嘴角漸漸凝固,直至恢複平靜,“隻要我能活着出去,定會在公堂之上據實而言。”
想到曹豫,蘇甯就咬牙切齒,恨不生食其肉。
蘇甯并非隻惡心了顧言卿,也告訴了她另一事,塔樓中央筒樓有一隐蔽地室,裡面關的都是像她一樣被騙來的外鄉人。
他們都是良籍 ,現在卻失去自己的身份姓名,從青天白日裡“失蹤”。
顧言卿收拾好僞裝,從蘇甯的房間裡退出去時,片刻又走回,留下輕飄卻沉重的一句話,“不是我。”
蘇甯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苦澀。
聰明人總不會為難折磨自己,返諸求己對于自以為是的人更是不可能。
若是顧言卿知道蘇甯此時的想法,一定會将曹豫的名字牢牢刻進蘇甯的心裡,讓她記住誰是罪魁禍首。
不是她,蘇甯未必就不會受到傷害,因為是她,蘇甯反而有更多的發洩口。
但總之,事情都不是顧言卿造成的,顧言卿不會為之自傷。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哪裡會少了敗類。
在這大大的塔樓裡,在這小小的暗室中,顧言卿感覺沉重地喘不上來氣。
他師兄被害,這裡的外鄉人……
又是一樁無厘頭的隐事,到底還能扯出多少辛秘。
這裡的冤案埋藏了多久,從曹豫開始 ,又或者從曹家開始。
因為同蘇甯拉扯太過耗費時間,顧言卿估摸着也是時候了。
按照約定,到地方與林翎碰頭。
林翎早已等候多時,見到顧言卿沒有異樣回來,以為一切順利。
顧言卿走近後,破開的衣袖顯露出幾絲不平靜。
“你怎麼了?不是找燕清去了嗎?”
傷口好像又疼了,顧言卿吸氣:“嘶,出去再說。”
顧言卿與林翎拼着生死時速趕回包間,真正的浮光還在昏迷。
浮光幽幽轉醒,趴在案上迷茫不知情況,撐起身子時,衣袖扯住案角發出撕裂的聲音。
浮光心疼地查看衣服,好好的怎麼就破了。
站在窗前等着這一刻的顧言卿轉身看向浮光,“醒了?”
浮光不明所以,“我怎麼了?”
顧言卿早就打好草稿欺騙,“許是彈琵琶耗費心神,累了睡過去了,我見你睡的香就沒叫醒你。”
浮光猶疑又有感動,客人竟然會給她鋪台階下,一定是她彈的太好了。
浮光驚喜:“謝謝大人惦記奴家。”
顧言卿微笑,“言重了。”
浮光抱着琵琶出雅間,擡頭挺胸,倨傲自得之色溢于言表。
“嘎吱——”又是林翎。
林翎從屏風後出來,“大人,浮光回去知道了怎麼辦?”
顧言卿招手,“自有人去解決。”
顧言卿拍拍手,抖擻精神不見疲态,“走吧,回去。”
林翎: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林翎轉念一想,顧言卿總是有手段的,能進入公主宴會的人,哪裡需要她來擔心。
隻要後續正常,現在多一些插曲又有什麼呢?
林翎聳肩追上顧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