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淮和沐言回來時,衆人已然飽食,但還是給兩人留了飯菜。瑤也将碟子挪過去,“喏,你倆最愛吃的紅燒茄子。”
沐言接過,她沉默不言地夾了幾口,安陵準則時不時搭句話。猶豫再三,她們還是決定坦言。
“明日,我們就要啟程歸國了。”
話音一落,衆人皆是驚訝。咋舌之餘,滿地失落。
“怎麼剛回來就要走了啊……”
“何時啟程?”阮知知隻問道。
“巳時。”安陵淮簡言。二字落地便是長時默契的沉默,一陣的沉悶,安陵淮卻是嘴角一咧。“沒啦?我還當有多舍不得呢。”她調侃,舉着酒杯,将愁懷碰盞而散。“情誼自在人心,放心,我們來日定能重逢!”
分離來得猝不及防,萬般不舍之餘,恰逢小年燈會。最後的歡聚,倒像是孤雁離散前的那一際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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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重小年,慶祝盛況不輸正春。萬裡長街的花燈将近亥的天映得亮如白晝,歡鬧的陽城中,心緒盡藏于心。
雖人多眼雜,但一行女子終究惹眼,為掩人耳目,隻好各自僞裝。燈會向來是私會良機,街上男女成雙,幾人稍作喬裝,倒也雌雄難辨。
瑤也的貂絨披肩黑得發亮,一洩烏青馬尾于頂飄揚,縷縷細辮平添幾分灑脫。她眼尾是刻意的飛揚,深邃的眼波風情流轉,似妖邪多情的西域男,又似正氣傲骨的上谪仙。她朱唇一點紅,争氣的微微嘟起,豔得不可方物的眉眼忽地盛滿生氣。她大咧地将雙手環抱于胸,
我就說我也能扮相男子吧!”
就在一個時辰前,衆人讨論由何人來扮演男子,瑤也自告奮勇卻被一衆否決嘲笑,都說她長相太媚定會被識破。
瑤也最是不服氣,她一手拍案,争辯道:“誰說的!我們西璃女子生性豪爽豁達,隻要喬裝打扮一番,也是看不出來的好吧!”
如今看來,瑤也的男相雖亦是媚多一些,卻剛好被她的灑脫性子掩蓋了,恰好是陽城少有的妖邪類型。物以稀為貴,獨特又惑人的扮相,讓無數男女都移不開眼。
入夜天寒露重,出門時,八人又各自披上了一件皮絨鬥篷。八人同行,上好的皮囊又是一番引人側目。
“哇!快看那邊的幾對佳侶,個個都郎才女貌的,生得都好看了!”
陽城萬人空巷,街上叫嚣喧嘩——
“賣糖人了,賣糖人了!兩文一個的糖人啊!”小鍋裡翻滾的白糖熬得冒泡,色澤漸而轉為金黃,老人手法娴熟地隔火拿起。隻見焦黃的糖漿自揚起的鍋中化作勻稱金絲落下,三兩成畫,一個個俊俏的圖案躍然案上。
“诶!是糖人!”白洛潼撒手跑過去,看着精緻的糖人怎麼也挪不開眼。她歡心詢問:“老人家,可以給我做個兔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