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城頭垂的更低：“靜蘭是我閨女，我親閨女，我不能不養。”

“誰不讓你養閨女？老娘說不讓你養？養到現在知足吧，她初三是吧？正是能打工掙錢的年紀，你不讓她出門掙錢才是害了她，小心她以後怨你！”

“媽，你說的不對吧？初三怎麼是掙錢的年紀？正是上學的時候，沖一沖說不定能考上高中！”江海城說到這裡，老實一笑，要是真能考上高中，那……

一鞋底子扇過來的巴掌把他打蒙了，江奶奶怒道：“上上上，我上你個祖宗個腿！丫頭片子上啥上，出去打工！”

江海城：“靜蘭她媽不願意，回頭劈死我！”

“管那老娘們幹啥？你是漢子你說了算，就這麼着！靜蘭出去打工，讓她多掙錢，給咱家在村裡起個氣派的樓房，要三層的！”

“媽，靜蘭沒有十八歲，上哪打工？又沒有人要她！再說了，我們院裡哪家孩子初中沒畢業跑去打工？丢不起這人！”

老太太從兜裡掏出一個身份證，得意：“給你看，我都弄好了，讓靜蘭拿她香香姐的身份證，别說我不疼她，我花兩百給她買個畢業證，保證她有初中文憑，别念了，這兩天就讓她走！”

“你把孩子送火車站，到站了那邊有人接她，等你媳婦發現孩子不見了，天南海北的她上哪找去，她又不知道孩子在哪？等靜蘭幹一年，咋滴也有一間房子吧？對吧，他爹？”

江爺爺：“一年一間房子哪夠？給她找個錢多的活！”

江海城一臉崩潰，說實話，他有點怕閨女，他說：“我閨女又不是傻的？她不願意我能硬送她走？跑多遠她也能聯系她媽啊？辦法多着呢！”

江老二為了房子，忍痛道：“不行我也出把血，給她兩百零花錢，掙錢哪有不願意的？你那閨女老實八交，一天到晚不說話，你吓一吓，再哄一哄，她不就聽話了？”

我閨女老實八交？

我閨女不說話？

我要是真這麼幹了，我閨女可能再也不跟我說話了！

江海城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同意，爸媽，我不同意靜蘭打工，她願意上我就願意供。”

他翻來覆去就是這句話。

臉上啪啪啪挨了好幾個巴掌。

江老二生氣：“大哥，你可拉倒吧，那死丫頭哪願意上學？她不是要唱戲嗎？聽我嫂子的鬼話要去唱戲。”

老太太跳腳：“我不同意，唱戲能掙幾個錢？去打工！不能影響咱家起房子！家裡起一套，城裡有一套，以後誰還看不起你侄子？等他大了說媳婦容易！”

“結婚多不容易啊！”

王秀麗她媽口若懸河，噴她一臉口水。

難受死了！

受委屈回娘家，不給她出氣，竟埋怨她。

“老話說的好，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你不容易，别人就容易了？你媽我年輕的時候比你還不容易！”

“我還不是這樣過來的？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我跟你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咱家可不興離婚，丢不起那人！”

閨女養大了，嫁人了就完成任務了，不管閨女過得好不好，反正不能離婚！

等王秀麗哭累了，老太太也說類了，咕嘟咕嘟一碗水灌下，眼珠子一轉，換了笑嘻嘻的表情： “麗啊，你是媽的孩子媽還能不心疼你嗎？你就我的忍一忍就過去了，等孩子大了就好了，年紀大了你們就吵不動了，還有，媽跟你說，别再摔碗，你掙那倆錢光買鍋碗瓢盆，你花自己身上了？”

王秀麗一噎：“沒有，可是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一生氣我就想摔東西。”

“傻孩子，别摔了，你要是花不出去拿回來給你媽花，你媽我會花，給我比給賣碗的強吧？”

一聽親媽不給自己出氣，還要花自己的錢。

王秀麗一激靈：“那算了，我回去了，你不幫我我自己鬧，這不是忍不忍的事，他們要毀了我閨女那不行！隻要我這條命在，我就不讓我閨女去打工。”

江海城被親媽追着打，垂頭喪氣的回城，兜裡揣着他媽硬給他的身份證，不敢回家，繞到路口看人打麻将。

王秀麗呢，也是一臉垂頭喪氣，一看到家門就變了臉。

“江海城，我告訴你，我閨女想上學就上學，想唱戲就唱戲，就是不可能打工！惦記我家的房子惦記你媽個比，敢進來我就打死他！”

家裡收拾幹淨，就是沒有人說話。

“靜蘭？閨女？是你回來了？”她沖到江靜蘭屋裡，江靜蘭正在寫作業，沒有跟她打招呼。

楊奶奶站在家門外探頭：“靜蘭她媽你可終于回來了！你家靜蘭暈倒剛從醫院回來，來來來，靜蘭啊，楊奶奶給你煮了紅糖荷包蛋，你趕緊吃趁熱吃。”

江靜蘭從卧室出來，恭敬地打招呼：“謝謝楊奶奶，我吃過早飯，您自己吃吧。”

“别客氣，給你了你就吃。”楊奶奶把碗放下，“回頭把碗給我還回來就行，算了，别還了，你家沒晚吃飯，你放書包裡，你媽再摔摔不到你身上。”

“靜蘭她媽，你聽到了嗎？這是我的碗，你可不能摔！”

楊奶奶知道江靜蘭不願意占便宜，說完話飛快出門。

多好的孩子啊，她年紀越大越見不得這些，心疼得抹一把眼淚。

跟老姐妹說：“靜蘭這孩子多好啊，上回我暈家裡，要不是靜蘭發現我說不定直接沒了。”

“對啊，這孩子知道操心，知道關心人，誰家有個事兒她都給惦記着，可惜爹媽不靠譜。”

王秀麗尴尬一笑：“靜蘭啊，你不是在屋呢，媽喊你你怎麼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