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音萬向輪滑過地闆,細碎奔走的腳步是每一個旅人的心聲,他們不會多說一句話,隻是焦急地趕路,白辭逆着夕陽看瓷磚地闆上的輪子印,錯綜複雜,漸漸失焦。
原來不是那個機場都用上了pvc塑料地闆啊,不知道任欽那邊的機場是不是瓷磚的,會不會滑倒。
她早上和她說紅薯很甜,不過沒吃飽,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已經吃上了下午茶,會不會餓肚子。
人流量不大,白辭拒絕了花那七八千的錢走vip通道,她沒包年,又是私人行程,犯不上,甚至沒有選擇頭等艙,哪怕朗悅再怎麼勸她也改變不了。
手機的一長條登機牌上清楚地寫着她的信息,讓她在這個短暫安靜的環境中重新抓住了自己,原來還有活着的感覺。
“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由泰城飛往海城的c……”
白辭最後和已經離開的朗悅彙報自己登機,站起身,返回查看有沒有工作微信,除去免打擾的,隻有任欽的頭像上有兩個小紅點。
欽此:我在候機啦,你登機告訴我哦
欽此:[圖片]
明明能看清是什麼,卻還是點開了圖片,等待它加載好,就像在給白辭思考要不要回複的時間,還沒等她想好,幾塊小蛋糕就變得清晰了。
白辭退出圖片,收到了朗悅的答複,滑走,又點開那張圖片,深深看了一眼,最後目光清冷地拉下右上角的控制頁面,點開飛行模式,不帶一物地登機。
因為朗悅早就買好了頭等艙的票,白辭卻怎麼也不肯,又喜歡靠窗,最後隻買到了機翼旁的位置。
因為很少有人會為了看窗外的風景而忍受一路的噪音。
白辭壓低帽檐,長衣長褲還沒戴墨鏡,帶了一個無鏡片黑粗框裝飾,散下了頭發戴了口罩,最近病毒性感冒高發期,不戴口罩才是特殊的。
果然,社畜是不會關注一個身材非常棒的普通人,哪怕這身材實在是不普通,但還是手裡的報告和未批完的論文更讓她們頭疼。
機翼聲音很大,白辭抱着肩膀看窗外的天空,變成橙色的了,耳朵裡的無線耳機沒有聲音,卻也沒有被放回倉裡吃飯。
落地時白辭更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樣,拖着已經拿好了的托運的行李,低頭走路。
畢竟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萬一碰上了哪個流量沒走vip通道來營業,眼尖的記者可不介意多一條報道。
好在有驚無險,趕在天黑透前她坐上了網約車,當着司機的面她拍下了車牌号發給朗悅,推開了靜音鍵。
上車後報了手機尾号,被解除管控的手機炫耀一般在耳朵裡叮咚作響,白辭看見了許多人的信息,也可能隻是一兩個但條數很多,她先斷開耳機藍牙,調高音量,點開了朗悅的語音條,。
“我收到車牌号了,我在看共享位置了,在家門口等你,隔五分鐘發特殊消息,有随便事發一個字。”
司機見慣了這種的,也沒有多說什麼,安分守己地打開導航,一點不敢偏離。
倒沒有真的共享位置,白辭回了個“OK”就返回列表了,有郭若貼心地問她的安全,有經紀人體面地關心她的狀況,白辭一一作答,規規矩矩。
隻剩下最後一條了。
欽此:是沒看到信息嗎?那你下飛機發信息吧~
欽此:[郁悶jpg.]
白辭食指摩挲手機側邊,看着這兩條消息,眼裡有過一絲掙紮,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靈感應,又多了一條消息。
欽此:[捏臉jpg.]
白辭閉上眼晴,緩了一口氣,幹脆地撥下側方靜音鍵,連上藍牙,播放列表。
循環了二十遍的同一首歌,在二十一次響起前被按停。
司機下車拿出行李,白辭道謝後推着行李站在了一座二層小洋樓前,鐵門沒鎖,她推進去,路過院子時不敢多看一眼,匆匆到了門口,翻找對應的鑰匙,正熱的天氣,她手抖得像篩子,一首歌那麼久她才打開門,把自己和行李扔進去。
空氣裡的灰塵像是終于等到了動力,争先恐後地飛進白辭的鼻腔裡。
借着外面街上枯藤似的路燈能瞧見粉塵的飛舞,仿佛有意避着每個角落,白辭解開外套扣子,鋪在磨人皮膚的沙發上隔絕厚重的灰塵,像一根羽毛小心翼翼坐在上面。
隔壁人家好像有狗叫,聲嘶力竭。
啊……寬寬還在……
白辭慌了,手忙腳亂,花開手機,面容死活打不開,輸了兩次密碼才解鎖,微信的接收中在這種時候最惱人。
一圈圈死活轉不到盡頭,白辭咬着嘴唇裡面,撕出了鐵鏽味,算了,打電話吧。
習慣性把手機放在耳朵邊,碰到了塑料的耳機又拿下來,兩聲機械聲後通了。
“喂,小白,到了是嗎?”
白辭雙手捧着手機,擱在膝蓋上,滑回微信,電話通了,圈也轉完了。
“嗯,我到了,寬寬怎麼樣,我……不在市裡,麻煩你告訴老闆,明天才能去接它。”
對面像是知道白辭的羞愧,貼心安慰道:“寬寬挺好的,老闆每天都在更新視頻,不用擔心,我會知會老闆明天有人去接的,你注意安全。”
微信頁面又頂上來一個紅點,白辭掀起眼皮,是任欽的。
欽此:[怎麼不回消息?很擔心你。]
等了一會,沒再蹦出消息,所以這次沒有表情包了。
“嗯,我知道了。”白辭盯着那條消息,是該回的吧?隻是問安全而已。
“行,那我挂了。”
白辭看着那條消息,自顧自“嗯”了一聲,也沒有在意有沒有人聽到。
還是沒有回,得不到回信,任欽會問朗悅的。
誰都回了就沒回她,誰都可以回,就她的需要考慮。
九點多了,沒打算開燈,事實上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電費,這是她家,真正意義上的家,從小到大充滿回憶的家,被她刻意忽略又總是忍不住回來看看的家。
刻意到沒有告訴她的助理要給這裡交費,要給這裡請保潔,甚至沒告訴助理有這個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