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生穿着職業包臀裙,外搭淺粉色垂感西裝,從展廳裡出來看見了帶她來的女孩耐心地盯着樓梯口,她順視線看過去,竟然是靳遷。
“靳遷?”
“到!”
“吓我一跳!”徐壹年原地蹦一尺高。
太久沒有聽到被叫全名了,靳遷一陣恍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進去吧,快開始了。”段肆季的聲調很平穩,在陳述一件事實。
“走吧。”
靳遷和姜凡生被安排在第一排相鄰的座位,段肆季在台上調整U盤順序,将每個人的演示材料拷貝到桌面後,朝徐壹年點頭,退下了。
徐壹年調式麥克風,字正腔圓地請出了第一位演講者。
一些年長者的聲音慈祥地讓人昏昏欲睡,直到姜凡生上台,靳遷才打起精神仔細聽起來。
“大家好,我是姜凡生,一生平凡的凡生。”
“我是十六中08屆的學生,11年畢業,很榮幸能被邀請參加今年的優秀畢業生會回母校活動……”
姜凡生在台上講述了自己從高中畢業到大學的選擇,職業的選擇,自己中間的波折,串聯着許多幽默風趣的故事和網絡熱梗,時不時有學生禁不住笑出來。
靳遷逐字逐句地聆聽這位優秀女人的前半生,快樂,自由,肆意,跟随本心,一切不受約束的詞語都和她有關。
每一種都是靳遷不曾擁有的,她的前半生隻有規律,紀律,制度,克己複禮,一切折斷羽翼的枷鎖都強加于她。
“現在進入提問環節哦,有沒有人呀?”
靳遷看不見身後的情況,她目不斜視注視着前方,挺直得像是電線杆。
“好,那位漂亮的女同學,有什麼問題呢?”
“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我們現階段面對擇偶的問題應該如何處理呢?”
“嗯……你們怎麼認為呢?不妨也問問自己,若是拿不準再參考我的意見。我高中時并沒有刻意回避這個問題,也收到過或多或少的心意,我不抵觸,但并沒有遇到心動的那一個,在我看來,如果一開始就并不充滿希望,就不要開始。所以,如果你們是奔着談戀愛之名而去接受或者請求,那麼我不提倡。但如果你們是互相喜歡,互相欽佩,那麼何嘗不可呢?”姜凡生聳肩,笑笑,“到了我這個年紀,可就很少能遇見新的異性了。”
“不過要保護好自己哦,我們十六中的同學們都是很聰明的呢。”
“姜學姐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隻能喜歡異性嗎?”人群中不知從哪裡傳來不羁的聲音,不是質問,但有些許不贊同。
禮堂中寂靜無聲,十六中的學生對自己未來的婚姻大多是沒有期待的,對于其他人來說嗤之以鼻的聯姻是他們最終的宿命,何況是性取向這種問題,想必那個人沒有站起來也是因為家裡的因素。
就那一刹那,白辭馬上就能調整好,卻還是沒逃過。
“卡!從姜凡生學生提問那裡重來一遍!”
白辭出戲了,孟季生看出來了,其他人沒看出來,因為一直看着白辭,所以任欽能察覺到一點,但她也不确定,孟季生的暫停,讓她确定了。靳遷和她的适配度太高,她喜歡白辭,靳遷喜歡姜凡生,以至于她都不敢确定什麼時候是白辭什麼時候是姜凡生。
“卡!再來!”
“卡。”
“卡,調整一下!”
白辭放下麥克風,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手撐在操作台上,上面是觸屏闆面,她就這樣任由自己孤零零地思考,不知道怎麼了,左右都很極端,找不到那個既不推薦又不反對的中間值,她掌握不好。
任欽婉拒了化妝師上來補妝的請示,接過學生群演的本子,陶萌萌遞上一根熒光筆,一筆一畫簽下名字,随後走上講台。
“後面有一個小涼亭,聽說有白色的狗狗,我很喜歡,可以陪我去看看嗎?”
任欽背手折腰歪頭,稍稍勾起嘴唇,白辭木讷地轉過頭,就那麼平靜地看着任欽。
一秒,兩秒。
“好。”
禮堂的外觀是一個泡面桶的設計,有内部樓梯,還有外部樓梯。外樓梯階下的石子被磨得平緩,石拱橋下是一片池塘,橋的盡頭有一顆百年柳樹,就在那,有一座涼亭。
任欽拿出紙巾擦過石凳,溫和笑道:“坐嗎?”
“謝謝。”
“談之前,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任欽在鄰着的石凳上坐下,與白辭膝蓋對膝蓋。
“你問。”
“你昨天說的,是認真的嗎?”
真的把我當成特别的人,當成可以成為伴侶的人選。
“是,我想了很久了,從定妝照那天開始。”
這個年紀的女孩總是柔順内斂的,總是對情愛難以啟齒,我們心裡知道就好。這個年紀的女孩總是羞澀腼腆的,總是對短闆畏手畏腳,自己心裡知道就好。
任欽長舒一口氣,牽過白辭放在膝蓋上的手,第一次在對方知道的情況下坦然牽手,心理上的滿足脹得她不敢擡頭。
“所以,剛剛那個問題,你是怎麼想的呢,既然你是接受的,為什麼掌握不好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