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助理站在兩邊放風,像古代府前的兩隻石獅子,緊咬牙關,一副誰過來咬死誰的樣子。
白辭在坐下後就目不斜視看着片場正中央,感覺到有亮度晃過來,偏過頭,任欽施施然将手機攤開,是那條“白辭片場情商低”的熱搜,已經被撤下來了,如果點返回鍵,是不會再被找到的那種。
“白老師,真的沒給我買嗎?”含着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白辭的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到任欽的臉上,微微張開嘴,眼睫斂下,紅唇再度抿直。
“就因為我送白老師母親節熱銷的百合嗎……”
“不是,是……”白辭怎麼也說不出是朗悅弄錯了。
“是買了的,錯過了送的時機,我……”
任欽掖掖嘴角,忍住笑意,哭喪着臉道:“所以這是借口嗎?白老師這樣的人也會找借口嗎?”
“如果白老師感覺到為難了,我會讓萌萌發澄清,你沒有低情商。”話說的真誠又委婉。
都算不上熱搜,不過是一個普通兼職的工作人員發的,沒多少人會去關注和相信,而且早就已經被撤下去了,哪裡用得着發澄清,但白辭就是沒轉過來。
染上了急切的聲線,白辭解釋道:“真的買了,還在休息室……”
“那你拿過來。”
“……”
“朗……”
“你去。”
白辭被打斷,回過頭看自己的手腕,上面的溫度要比自己的高一些,任欽的手指虛虛搭在上面,眼裡的情緒,白辭隻能理解為。
含情脈脈。
三分鐘後,白辭拎着明顯不是同一家的包裝紙袋從休息室出來,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擺動盈盈一握的腰肢,朝着兩座石獅子守着的寶貝前進。
任欽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走紅毯的時候,那時她盡管知道自己很美,美得不可方物,但當所有人的目光注視自己時,她感覺到自己耳鳴了,什麼都聽不清,耳朵裡像灌滿了鉛一般,隻有頻頻閃動的閃光燈和看不清的人臉,根本聽不清到底是哪個方位有人在喊“任欽看這裡”。
時隔半年,她在沒有閃光燈的攝影棚裡,看着白辭一步步走過來,手上不再是簽了合同而必須佩戴的商品,而是與她格格不入的粉嫩紙袋。
此刻所有人的凝視是閃瞎人眼的鏡頭,白辭的目光成了能抓住她的那句“任欽看這裡”。
任欽,看這裡。
熟悉的氣味回來,她被迎下舞台。
“冰塊已經化了,可能不太甜了。”白辭放下袋子。
任欽本想讓她幫自己紮開,但還是見好就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拿出來的那一刻任欽挑了個眉。
呦,不一樣的。
“嗯?”任欽晃一晃手裡的杯子,“我的怎麼不一樣?”
“不會是你自己的吧,因為我無理取鬧,所以讓給我了?”任欽逗弄着今天不知到怎麼了的白辭。
“就是你的,我不喝草莓的,你知道。”
任欽當然知道,所以上次才挑了一個根本不會成為備選項的草莓味棒棒糖。
“那怎麼送我不一樣的?”想聽點更好聽的。
白辭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任欽,是因為自己在試着學任欽的行為,因為任欽給自己送的是不一樣的,她也要送不一樣的,體會一下這種行為是什麼心境,才能更好的演戲。
她有點感受到了,自己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片場異常的安靜,她能隐隐約約聽見有人在讨論自己。
“诶?不一樣的包裝,白辭給任欽買了?”
“不知道啊,從休息室拿出來的,肯定不是剛剛買的,應該是跟咱們一起。”
“有可能是白老師自己的吧?”
“不會吧,自己的早就喝了,而且白老師很少喝甜的,就是給任欽的吧。”
白辭都聽見了,但仿佛又都沒聽見,因為她被任欽的眼睛吸引了,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吸引,而是冥冥之中,那裡有一種向往的東西在吸引着自己。
連左顧右盼的機會都不給她,她隻想踏着皮靴走過去,她注意到了任欽的視線,從她大波浪的發尾,到修長的脖頸,在突出的鎖骨前停留,又徘徊在緊緻的小腹前,那是任欽停留時間最長的地方,讓白辭下意識想要繃得更緊,最後在靴筒上端的大腿停留,微微咽下口水。
那時候白辭覺得任欽這個人挺好玩的,明明自己也是凹凸有緻,甚至某些部位比她更勝一籌,卻對着她犯花癡。
如果真的是因為要拍戲,那白辭不得不誇贊一句,任老師很敬業。
但白辭不想去窺探另一種可能,那讓她感覺到有些無措,每每想到那可能是真的,她總會心頭酸澀,潛意識不讓她去想。
“因為任老師也送我不一樣的。”白辭最後是這麼說的,是真的,白辭覺得最根本的原因沒必要說,任老師這麼敬業,肯定會支持她。
任欽有些意外,輕揚道:“所以你也想給我特别的?”
“嗯。”
白辭低頭想,差不多吧?都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不就是特别的嗎?
有點尴尬,白辭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文娛熱榜第一還是昨晚永新傳媒發的《朝陽》官宣博文,第二名就是定妝照,有她,有任欽,還有她倆的合照,第三條就是周青芒和蘇間歡一些配角的定妝照,大概公司砸了點錢,不然應該也霸榜不了這麼久,至少周青芒和蘇間歡夠不上第三,兩個小透明新人,怎麼能呢。
點進第二個詞條,一些安利白辭的評論占據了前排,大多是期待新劇的評論,白辭往下刷,刷了有十多下,才能看到一兩條誇贊任欽好看的評論,還有說兩人很有CP感的人,白辭打心底覺得這位網友應該挂個眼科。
“白老師在看什麼?”
“熱搜,我們的定妝照。”白辭冷靜的說。
“好看嗎?”任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