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平和唐克斯迅速站起來,朝後退了幾步,讓韋斯萊夫婦走近床邊,韋斯萊太太彎下身,輕吻着兒子血染的額頭。
“你是說芬裡爾·格雷伯克攻擊了他?”韋斯萊先生擔憂地問麥格教授,“‘芬裡爾·格雷伯克當時沒有變成狼形’?這是什麼意思?比爾會怎麼樣?”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麥格教授回答道,一邊無助地看着盧平。
“可能會有一些變化,亞瑟,”盧平說“這種情況很少見,可能很特殊……我們還不知道他醒來後會變得怎樣……”
韋斯萊太太從龐弗雷夫人手中拿過那個難聞的藥膏,開始往比爾的傷口上塗抹。
“那麼鄧布利多……”韋斯萊先生問“米勒娃,是真的嗎……他是的……”
當麥格教授點頭時,洛伊絲察覺金妮走到了她身邊,她眯起眼睛盯着芙蓉,後者正低頭凝視着比爾,臉上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鄧布利多死了。”
韋斯萊先生輕聲道,但韋斯萊太太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兒子,她開始抽噎,眼淚滴在比爾滿是傷痕的臉上。
“當然,長相并不重要……這并不真——的重要……但他一直是個英俊的——孩子……一直很英俊……他本來打——算要結婚的!”
“什麼意思?”芙蓉突然大聲地說“你是什麼意思,他本來打算要結婚的?”
韋斯萊太太擡起滿是淚痕的面龐,很是驚訝。
“我——隻是說——”
“你認為比爾不再想和我結婚了?”芙蓉質問道“你認為,因為這些傷口,他就會不愛我了?”
“不,我不是那——”
“他不會的!”芙蓉說,同時挺直了腰,把銀色的長發向後一甩“一個狼人是阻止不了比爾愛我的!”
“嗯,對,我也相信,”韋斯萊太太說“但我想可能——考慮到他——他——”
“你認為我會不想和他結婚?或者你希望我不想和他結婚?”芙蓉說,鼻翼翕動“我隻是在乎他的長相嗎?我認為我一個人的美貌對我們倆來說已經足夠了!所有這些傷疤說明我的丈夫是勇敢的!我來!”她氣勢洶洶地加了一句,一邊推開韋斯萊太太,從她手中搶過藥膏。
韋斯萊太太跌到了她丈夫身上,看着芙蓉大把地給比爾抹着藥膏,臉上帶着古怪的表情。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動都不敢動,他們等待着一場火山爆發。
“我們的穆麗爾姨媽,”停了很久之後,韋斯萊太太說“有一個漂亮的頭冠——妖精做的——我相信我能說服她借給你在婚禮上用,她很喜歡比爾,你知道。那頭冠戴在你頭發上會很美麗的。”
“謝謝你,”芙蓉生硬地說“我相信會很美麗的。”
突然——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兩個女人抱頭痛哭。
“你看!”一個不自然的聲音說道,唐克斯兩眼放光地看着盧平“她仍然想和他結婚,盡管他被咬過了!她不在乎!”
“這不一樣。”盧平嘴唇幾乎沒動地說,他突然顯得很緊張“比爾不會變成一個完全的狼人。這件事完全——”
“但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唐克斯說,抓住盧平的袍襟不停地搖着“我告訴過你一百萬次了……”
“我告訴過你一百萬次了,”盧平躲避着唐克斯的目光,低頭盯着地闆說,“我年紀太大了,不适合你,也太窮了……太危險了……”
“我也是一直在說,你這個理由太荒謬了,萊姆斯。”韋斯萊太太輕輕拍着芙蓉的背,從芙蓉的肩上沖着他說。
“我一點都不荒謬,”盧平堅定地說“唐克斯應該有一個年輕而健全的人愛他。”
“但是她想要你,”韋斯萊太太說,同時輕輕地一笑,“再說,萊姆斯,年輕而健全的男人不一定能永遠保持那樣。”她悲傷地指了指她的兒子。
“現在……讨論這個不合适,”盧平說,他慌亂地環顧四周,回避着大家的目光“鄧布利多死了……”
“如果這個世界擁有更多的愛,鄧布利多會比任何人都更高興。”麥格教授簡短地說,這時門又開了,海格走了進來。
他臉上沒有胡子和頭發的那一小塊地方被淚水浸透了,而且腫了起來,他哭得身子發抖,手中攥着一塊斑斑點點的大手帕。
“我已經……我已經完成了,教授,”他哽噎着說,“把——把他搬走了。斯普勞特教授讓孩子們都回床上睡覺了。弗立維教授還在躺着,但他說過一會兒就會好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說已經通知魔法部了。”
“謝謝你,海格,”麥格教授馬上站了起來,轉過身看着圍在比爾床邊的人們“魔法部的人來後,我可能得去見見他們。海格,請你告訴四個學院的院長——斯拉格霍恩可以代表斯萊特林——說我要馬上在我的辦公室會見他們,我希望你也來。”
海格點着頭,轉過身慢慢地走出了屋子,這時麥格教授低頭看着哈利。
“在見他們之前,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哈利。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哈利站了起來,喃喃地說:“一會兒見,”便跟在麥格教授後面走出了病房。
“我也該走了,”赫敏站起來說“我身上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醫療翼裝不下這麼多人了。”
“我送你回去,”塞德裡克站起身來,一邊鉗住了洛伊絲的手“你也來。”
洛伊絲任由他拉着,沉默地走出醫療翼,直到那扇門嘎吱一聲,像它今晚一直在做的那樣再次關上後,她才被放開。
“是真的嗎?”赫敏顫抖着嘴唇說。
“索命咒嗎?”洛伊絲雙目無神地看向天花闆“是的……不過功力不夠,隻把她打暈了。”
“天呐……”
赫敏用雙手捂住臉,沉痛地嗚咽着,塞德裡克擰眉看向洛伊絲,他說:
“你會害了你自己的,今天之後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這件事。”
“我會嗎?”洛伊絲站在那裡,突然覺得外面場地上寂靜無比——福克斯已停止了歌唱“我會吧,也許會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更像一記耳光,響亮地、猛地扇在赫敏臉上,她再也支撐不住,惶然跌坐在地。
塞德裡克難以置信地看着洛伊絲,好像一根毒藤驟然把他捆得緊緊的,洛伊絲看見他的眼淚,水晶一樣的在月亮的微光下閃着銀色,她從沒見過塞德裡克這樣的表情,驚訝之餘聽見他說:
“别這樣對待自己……你也會毀掉我的……”
她仿佛被一支箭射中了,太陽穴和耳朵中間的神經突突亂跳,洛伊絲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說,躊躇了很久,她才終于保證:
“好吧,我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