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絲蛻變成了一名拉文克勞。
當然,這并不是物理意義上的,隻是相對來說她對知識的渴望變得更強了,具體表現在她泡在圖書館的時間得到了進一步的延長。
O.W.Ls考試日漸臨近,五年級的學生們每晚不得不花好幾個小時複習功課,在這樣一個晚上,金妮去了圖書館,果不其然看見洛伊絲在那裡,手裡捧着一本厚厚的書籍。
“要考O.W.Ls的人是我。”
金妮壓低了聲音坐到洛伊絲身邊,圖書館裡滿是書頁翻動的嘩嘩聲和羽毛筆摩擦的刷刷聲,洛伊絲沒有擡頭,指尖輕輕撫摸頁腳,她淡淡地說:
“我隻是希望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會刺激得我發瘋的那種。”
“我以為你會教訓嘴碎的人呢。”
金妮說着也攤開了書和羊皮紙,羽毛筆停在她手邊,滴出一灘圓潤的黑色墨水。
“我确實這樣做了,”洛伊絲說,笑得像隻狡黠的狐狸“你去醫療翼看一眼就會明白,那些人這輩子都會躲着我走的,也因為這個,這是我待在圖書館的最後十分鐘,接下來我要去關禁閉了。”
她沒有繼續說什麼,隻從書包裡拿出一本O.W.Ls的筆記,接着快步離開了圖書館。
現在太陽正在天邊閃耀着紅寶石一般的光芒,洛伊絲快速地走下螺旋形樓梯,她的思維很奇怪地突然變得很混沌,并不知道自己禁閉之後該去哪裡做什麼,走廊裡已經沒有多少人在閑逛了,隻有零星的腳步聲在她耳邊回蕩,快走到斯内普教授的辦公室時,洛伊絲聽到有人在背後叫她。
“哈利?”
哈利在她轉過身後刹住腳,他很快講清楚了鄧布利多要他去哪裡和叫他做什麼。
“找魂器?”洛伊絲木楞楞地說“你們……算了,鄧布利多一定做好準備了吧?”
“我沒有多少時間,”哈利喘着氣說道,“鄧布利多隻是要我回來拿隐形衣,但我覺得應該和你道别,洛伊絲,我……”
“要活着,”洛伊絲依然是木讷地、緩慢地說“一定要活着。”
她敲響斯内普教授辦公室的石門,得到回應後挪動進去,哈利的那束目光被緩緩合上的石門隔開了。
“你不夠幸運,”斯内普教授坐在辦公桌前,手上一刻不停地批改着厚厚一疊黑魔法防禦課論文“如果我還是魔藥課教授,你的腦子會幫你的禁閉輕松些,但現在我教黑魔法防禦課,去把我辦公室和藥材隔間的櫃子擦幹淨。”
“我覺得我也不算太倒黴,”洛伊絲說“我在黑魔法防禦課上攻擊同學,而不是走廊……也許費爾奇先生看見了會——”
斯内普教授瞪了她一眼,洛伊絲很快噤聲了,十五分鐘後,她好整以暇地站在了斯内普教授面前,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讪讪笑了:
“您沒說不能用魔法。”
“滾出去!”
“好嘞!”
鑽了這麼大空子,洛伊絲确實心虛得很,她像一陣風一樣逃出辦公室,很快回到了格蘭芬多休息室。
赫敏坐在格蘭芬多休息室裡,跳動的爐火讓洛伊絲很快看清了她臉上深深的憂慮。
“哈利去找魂器了,羅恩聯系了納威在巡邏,哈利要他們防止馬爾福的異動……”赫敏言簡意赅地說“他們……他們不叫我離開這裡,我們得在這等,洛伊絲,他……”
“我知道,”洛伊絲緩慢地走到爐火邊,握住了赫敏微微顫抖的手“我們在這等他們回來,平安回來。”
氣氛出奇的安靜,連窗外呼呼的風聲都顯得格外刺耳,漫長的等待時間把月亮壓縮成一縷赫敏銀色的頭發,周圍的空氣也是稀薄的,直到窗外的月亮蒙上一層淡淡的綠色。
“那是什麼?!”
赫敏騰一聲跳起來,洛伊絲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倒抽了一口冷氣。
黑魔标記在那兒,懸挂在學校上空:那個綠得耀眼的骷髅,嘴裡吐出蛇信子般的舌頭,食死徒們無論什麼時候闖入一座建築物……無論在什麼地方殺了人……都要留下這樣的标記……
赫敏尖叫一聲,雙手捂住了臉,洛伊絲踉跄着向後倒去,跌坐在椅子上:
“誰……誰死了……”
恐懼像一個有毒的氣泡一樣膨脹着,擠壓着她們倆的肺部,赫敏撫摸着那枚D.A訂做的,為了聯絡的金加隆,在看到它沒有一點反應後流着眼淚說:
“我不該同意他們在走廊上巡邏的……不該叫他們離開安全的床鋪的……”
“黑魔标記在天文塔。”
洛伊絲隻說了這一句話,緊接着她直勾勾盯着赫敏,像是在等她做決定。
“把金妮叫醒,不……”赫敏微微抽泣着說“不用叫醒她,我們倆去……洛伊絲,你怕嗎?”
“我不怕,”洛伊絲握住她的手笑着“我隻是擔心你。”
“我也不怕,”赫敏抹了把臉上的淚痕“我們去天文塔。”
她倆抓着對方的手,一聲不吭地朝胖夫人的畫像走去,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道震驚的聲音:
“你們商量了半天,就這樣把我排除在外了?”
金妮手握魔杖從樓梯口下來,身後跟着凱蒂、拉文德和帕瓦蒂,大家齊刷刷穿着睡衣。
“你們?!”赫敏驚訝地說“你們怎麼?”
“我想大家還沒到失明的程度,”拉文德嘟囔着說“那麼大的……标記,而且大家的D.A金加隆在發熱。”
“男生寝室裡大家睡得有點熟,”凱蒂說“不過迪安在試着叫醒一些人。”
洛伊絲凝望着她們,眼眶漸漸發熱,在一陣短暫但堅定的目光交錯中,胖夫人的畫像掀開了,鄧布利多軍順着走廊飛奔,路上遇到一些形色匆匆的教授,四處響起的乒乓聲讓她們無暇顧及這些不要命的學生了。
昏暗的燈光照着滿是灰塵的走廊,到處都有食死徒的痕迹、好像半個屋頂都塌了,激烈的戰鬥正在進行,沒人弄清是誰和誰在交戰,一開始跟着她們跑出休息室的人被亂飛的魔咒打得到處躲藏,最終隻剩洛伊絲還在朝天文塔的方向跑。
到最後一個走廊的拐角時,洛伊絲停住了,不遠處的芬裡爾·格雷伯克詭異地朝她笑着,速度極快地朝她沖來,洛伊絲甚至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那張在報紙上見過的令人作嘔的臉越來越近,她的大腦被恐懼撕咬着,甚至忘了舉起魔杖。
“統統石化!”
“納威,你——?”
“我沒事,”納威悶哼了一聲“哈利在追……斯内普和馬爾福……跑掉了……”
格雷伯克倒在他身上,洛伊絲趕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移開狼人。這時,隻見一道綠光飛來,她趕忙躲開,然後不顧一切地向混戰的人群沖去。
腳下好像踩到了又軟又滑的什麼東西——是兩具軀體臉朝下躺在血泊之中,電光石火間,洛伊絲看到了塞德裡克正在和粗壯的食死徒阿米庫斯對戰。
阿米庫斯朝他不停地施着魔法,而他一邊閃避,一邊找準機會發動反擊,阿米庫斯哈哈大笑道:“鑽心剜骨——鑽心剜骨——你不可能永遠跳來跳去的,寶貝兒——”
“障礙重重!”
她的魔咒正中阿米庫斯的胸口,随着一聲殺豬似的嚎叫,阿米庫斯的身子飛了起來,撞到對面的牆上,然後滑了下去,被擋住看不見了,因為羅恩、麥格教授和盧平正在那邊各處迎戰一個食死徒。更遠一點兒,唐克斯和一個身材龐大的金發巫師正戰得不可開交,那巫師發的咒語四處亂飛,碰到牆壁反彈出去,石頭震裂了,窗戶玻璃震碎了……
“洛伊絲!小心!”
塞德裡克叫道,他向前急奔,驚險地撲倒她躲過頭頂上方的一個爆炸,瓦礫碎片如陣雨一般落在兩人身上。
“待在這!”
他朝洛伊絲大喊着,匆匆趕去支援其他人,洛伊絲瞥見女食死徒阿萊克托雙手護頭飛奔着逃去,她哥哥緊随其後,洛伊絲不會留在這裡,她奮力追着,可是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跤,她發現自己橫躺在一具屍體的腿上,屍體的臉朝下,隻有一頂銀綠色的帽子暴露在洛伊絲眼前,她不可避免地将眼睛移向那句屍體微微卷曲的頭發,感覺自己又要發瘋了。
不是西奧,幸好,不是西奧,翻過屍體後看到那種并不熟悉的臉,洛伊絲詭異地松了一口氣,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順着走廊的反方向飛奔,忽然一個咒語飛過,她連忙俯身躲到一副盔甲後面,盔甲被炸爛了。
食死徒兄妹正從大理石樓梯上往下奔逃,洛伊絲連忙向他們施了幾個魔咒,但隻擊中了樓梯口畫像中幾個戴着假發的女巫,她們尖叫着跑進了旁邊的畫框。
洛伊絲從被炸爛的盔甲上跳過去,聽見越來越多的尖叫聲和喊叫聲,好像城堡裡的其他人都被驚醒了……走廊裡站着一群穿着睡衣、不知所措的赫奇帕奇學生。
“洛伊絲!我們聽到一聲響動,還有人提到了黑魔标記——”厄尼·麥克米蘭說道。
“待在這裡!”
洛伊絲奔下大理石樓梯。橡木大門被炸開了,門前的石闆上沾有血痕,好幾個吓呆了的學生在牆邊擠成一團,其中一兩個還用胳膊遮住了臉,巨大的格蘭芬多沙漏被咒語擊中,裡面的紅寶石還噼裡啪啦地不停地往石闆上掉……
城堡外的夜晚漆黑,洛伊絲不要命地向前奔跑,夜晚的涼風撕扯着她的肺,她突然看見前方一道閃光映出了食死徒的輪廓,那是貝拉·萊斯特蘭奇,洛伊絲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光亮,仍繼續狂追,再近一點……還夠不着瞄準發射咒語——
又是一道閃光、叫喊聲、還擊的光束,是海格從他的木屋裡沖了出來,正在試圖阻食死徒逃跑,盡管每次呼吸都像要撕裂她的肺,胸部的刺痛像火燒火燎一樣,洛伊絲還是加快了腳步,她腦海裡響着一個聲音:“不能讓海格……殺了她……”
漸漸地,洛伊絲終于能看見海格的巨大輪廓,金發食死徒正向這個狩獵場看守一個接一個地施着魔咒,但從巨大母親那裡繼承來的強健體魄和粗厚皮膚似乎保護了海格。
然而斯内普和馬爾福仍在逃跑,很快就要跑出大門了,一個和洛伊絲一樣孜孜不倦的身影瘋了一樣追着他們——是哈利。
“鑽心剜骨!”
洛伊絲瘋了一眼對着攻擊海格的其中一個食死徒叫着,一發咒語打在她後腰上,洛伊絲向前栽倒,鼻孔流出了血,很快她打了個滾又爬了起來,卻聽見身後的大塊頭食死徒大吼道:
“火焰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