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這樣的，韋斯萊夫人，”哈利說“我喜歡安靜的生活，你知道。”

“我已經長大了，莫麗媽媽，”洛伊絲也說“你看得出來，現在你懷裡的女孩是這群孩子裡最成熟冷靜的人。”

韋斯萊夫人含着眼淚笑了，退到了後面。

“那麼，要好好的，你們每一個……”

哈利走進碧綠的爐火，喊了一聲“霍格沃茨！”最後瞥了一眼韋斯萊家的廚房和韋斯萊夫人的淚容，就被火焰包圍了。

洛伊絲緊跟在他後面，在高速旋轉中她模糊地看見一些巫師的房間，都是沒等看清就一閃而過了，然後她轉得漸漸慢下來，端端正正地停在麥格教授的壁爐裡，爬出來時，正在工作的教授幾乎連頭都沒擡。

“晚上好，特裡小姐。别把地毯搞上太多的灰。”

“晚上好，麥格教授。”

洛伊絲朝她打了個招呼，一邊搭着哈利的胳膊站起來，過了一會兒，金妮和羅恩也通過壁爐過來，四個人一起離開辦公室，踏上了去塔樓的路，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上，場地上的積雪比陋居花園裡還要深。

“一文不值。”羅恩走到胖夫人跟前，自信地說。胖夫人看上去比平時更加蒼白，聽到他的大嗓門後畏縮了一下：

“不對。”

“什麼，‘不對’？”

“換口令了，請不要嚷嚷。”

“可是我們離校了，怎麼知道——”

“洛伊絲！哈利！金妮！”

赫敏朝他們奔了過來，臉紅通通的，穿着鬥篷，戴着帽子和手套。

“我兩小時前回來的，剛去看了海格，”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們聖誕節過得怎麼樣？”

“嗯，”羅恩馬上說“事兒挺多的，魔法部——”

“洛伊絲，我的聖誕禮物怎麼樣？”赫敏沒看羅恩，好像一點兒也沒有聽到他說話“哦，等等——口令是戒酒。”

“正确。”

胖夫人有氣無力地旋開身體，露出了肖像洞口。

“她怎麼了？”哈利問。

“顯然是聖誕節玩得太瘋了。”赫敏翻了翻眼睛，帶頭走進了擁擠的公共休息室“她跟她的朋友維奧萊特把魔咒課教室走廊那幅畫着幾個醉修士的圖裡的酒全喝光了。總之……”

就在這時，他們忽然聽見了一聲響亮的尖叫：“羅羅！”

拉文德不知從哪兒沖了出來，撲進羅恩的懷裡。旁邊有幾個人吃吃地笑着。

赫敏銀鈴般地笑了一聲，轉頭對兩個女孩說：

“走了，我們回宿舍收拾收拾。”

“不了，我說好要去見迪安的。”

金妮說，但她看起來并不是很期待這場約會，而羅恩和拉文德糾纏在一種直立式摔跤中，所以隻剩哈利一個，走到休息室裡唯一一張空桌子前，他望向兩個人相攜而去的背影，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太一樣了。

*

第二天早上新學期開始，六年級學生得到一個驚喜：公共休息室的布告牌上前一天晚上釘出了一張大告示：

幻影顯形課

如果你已經年滿十七歲或到八月三十一日年滿十七歲，便可參加由魔法部幻影顯形教授為期十二周的幻影顯形課程。

願意參加者請在下面簽名。

學費：十二加隆。

哈利率先加入到擠在告示前依次簽名的學生中，龍飛鳳舞地留下自己的名字。

羅恩剛拿出鵝毛筆要在洛伊絲後面簽名，拉文德就悄悄走到他身後，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嗲聲嗲氣地說：“猜猜是誰，羅羅？”

洛伊絲結束了自己龍飛鳳舞的最後一筆，好奇地擡頭去看旁若無人的他倆接下來會做什麼，赫敏像是在躲什麼似的，趕緊拉着她走了，哈利也急忙跟上去，看上去他也不太想和羅恩拉文德待在一起。

但令人驚訝的是，羅恩在他們剛過肖像洞口不遠處就追上了他們，耳朵通紅，好像不大高興。

赫敏一句話沒說，加快腳步跟洛伊絲一起離開了，兩個人拐過走廊的轉角，洛伊絲才開始問：

“你怎麼了？”

“沒怎麼，”赫敏含糊着回應了一句“這個幻影顯形，應該挺好玩的吧？”

“應該吧……我們什麼時候能考試？”

“你沒認真看公告吧？一滿十七歲……對我來說就是學會了就可以。”

“但是城堡裡沒法幻影顯形，我們要去哪裡考試？”

“那是魔法部安排的事兒，我們不用考慮這個，”赫敏按着她的肩膀停下，把洛伊絲整個人轉了半圈“有人來找你了。”

是多比站在那兒。

他蝙蝠一樣的大耳朵耷拉得比以往都要低，讓洛伊絲不禁想起她第一次遇見小精靈的樣子，她蹲下身招招手，示意多比過來：

“早上好，多比，有什麼事？”

多比盯着她，網球一樣大的眼睛開始滴水：

“鄧布利多先生說，今晚哈利?波特先生的訓練結束後，請小姐去他的辦公室。”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多比，”洛伊絲摸摸他的腦袋“為什麼掉眼淚啦？”

她的話像一根柔軟的樹枝，戳破了多比情緒的氣球，果不其然，小精靈把臉埋在手裡開始哭起來，洛伊絲使了點兒力氣抓住他的胳膊，避免多比傷到自己。

“對不起！小姐！多比感到非常抱歉！多比是一個很壞的小精靈！”多比哭着說“多比應該和可可在一起！如果多比當時在場……是多比害死了她！”

“不，不是這樣的，我才是罪魁禍首，如果說真的要有人為此負責的話，那也該是我——”

“洛伊絲，”赫敏皺着眉頭喊她的名字“我們說好的，不用别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對，我和赫敏說好的……同樣的話也要送給你，多比，”洛伊絲怔愣着點了點頭，順着臉頰流下一串鹹澀的眼淚“我們不用别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而且總有一天，我會殺了萊斯特蘭奇，為了給可可和我爸爸報仇。”

“多比不會，多比不想殺人，”多比說“多比隻會讓萊斯特蘭奇小姐受很重的傷，因為這是她做錯事情需要得到的懲罰。”

“好極了，”洛伊絲勾勾手指“我們拉勾，看誰先實現自己的願望。”

多比的大眼睛左轉右轉，最後局促地伸出手，皺巴巴的小手指搭上洛伊絲的，兩個人許下一個荒謬且惡毒的承諾。

*

晚上差十分九點時，洛伊絲和羅恩赫敏一起走出肖像洞口，他們倆在旋轉的樓梯和她分别，去執行級長的巡邏任務了，洛伊絲一個人沿着台階向上走，在校長辦公室的石門前說出白天時聽來的口令。

鄧布利多辦公室的燈亮着，曆任校長的肖像在相框裡輕輕打着鼾，一個寬扁而中空的盆子擺在了桌上，洛伊絲知道那就是冥想盆，看來小天狼星已經提前打過招呼，鄧布利多雙手扶着盆沿，右手仍是焦黑色，比起剛開學時似乎一點沒有好轉。

“晚上好，洛伊絲，”鄧布利多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坐下吧，小天狼星已經介紹過了，你需要我的幫助對嗎？”

洛伊絲微不可聞地點點頭，緊緊盯着鄧布利多用魔杖對準了她的太陽穴。

然後會發生的事她心裡有數，應該是一縷銀絲般的記憶會被抽出來，鄧布利多再将它弄斷放進冥想盆裡，但洛伊絲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鄧布利多的下一步動作。

“好吧……”洛伊絲輕輕歎了口氣“您也辦不到，對吧？”

鄧布利多不動聲色地聽着，洛伊絲講完後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事實上是這樣的，洛伊絲，但我建議你别把它放在心上，我認為這不是很重要。”

“不是很重要？”洛伊絲疑惑地說“教授，你知道——？”

“是的，洛伊絲，感謝上天賜予我非凡的智力。”

鳳凰福克斯在她身後發出一聲輕柔、悅耳的低鳴，洛伊絲擡起頭來直視鄧布利多那雙明亮的、蘊含無限智慧的藍眼睛：

“好吧，教授，那祝我們好運。”

“祝我們好運，晚安，洛伊絲。”

“晚安，教授。”

帶上書房的門時，他清楚地聽到菲尼亞斯?奈傑勒斯說：“我看不出你的意圖，那女孩身上到底有什麼，鄧布利多？”

“我也不指望你能看出來，菲尼亞斯。”

鄧布利多答道，福克斯又發出一聲悅耳的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