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絲!小天狼星!”哈利把門敲得砰砰作響“你們在裡面嗎?準備吃飯了!”
屋子裡的兩個人剛剛結束一次練習,洛伊絲腦袋發暈,忐忑地對着小天狼星舉起魔杖,她想問的東西他是不是看見了很多事情,是不是明白了很多事情,一忘皆空還算不算數,會不會對自己感到抱歉呢和愧疚呢,但她想問的東西似乎有太多了,它們互相擠着都想第一個跑出來,所以先說話的是小天狼星。
他先是朝外面應付幾句,打發走了哈利,然後目光重新回到洛伊絲臉上:
“呃……有人在你身上使用過什麼咒語嗎?”小天狼星試圖将語言組織得簡單易懂些“不是常見咒語,性質有點像牢不可破的咒語之類的?”
“不知道,”洛伊絲搖搖頭“為什麼這麼問?”
“攝神取念并不起效……不對,是不完全起效,而且我很肯定這不是我的技術問題,”小天狼星說“我隻能看見你的一部分記憶,有一部分始終是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到……我建議你去找冥想盆試試——等等,你知道這東西吧?”
“是知道沒錯,但你看得見什麼?又看不見什麼?我總得知道個大概方向才能去實驗吧?再說,會不會是因為那些事我真的不太記得?”
“模糊的記憶不會是那樣,而且隻有你十二歲之前的事我看不見,”小天狼星稍稍思考了一會兒“總不會記性差到連分院儀式都不記得吧?我連你鏡子裡擠痘的樣子都看得見,你不像記性太差的小孩。”
“沒讓你看那個!”
洛伊絲尖叫着,但幼稚的大人已經轉身朝樓下跑了。
*
聖誕節前夜時,陋居幾乎擠滿了人,韋斯萊一家和受邀而來的客人們坐在客廳裡,金妮把這間屋子裝飾的得五彩缤紛,大家都得聽着韋斯萊夫人最喜歡的歌手塞蒂娜·沃貝克的聖誕廣播聊天,她的聲音從木制的收音機傳出,但芙蓉似乎不太喜歡,她在角落裡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響,于是韋斯萊夫人皺着眉頭,用魔杖把收音機的音量也越調越響。
弗雷德、喬治和金妮玩起了噼啪爆炸牌,羅恩止不住地偷瞟比爾和芙蓉,似乎想學點什麼技巧,于是洛伊絲步步為營,用自己的黑主教敲碎了羅恩國王棋子。
“這不可能!”羅恩回過神,大叫起來“你的巫師棋什麼時候玩得這麼好了?!”
“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上面,就算是三歲小孩坐在這兒也未必輸給你。”洛伊絲打了個哈欠,擡起手揉了揉眼睛“順便問問?你和拉文德怎麼樣了?”
盧平坐在壁爐邊,盯着爐火深處,跳動的火光迎着他的臉,一會兒亮一會兒暗,顯得他更加憔悴了,小天狼星把一杯暖烘烘的啤酒貼在他臉上,盧平整個人朝後縮了一下,擡起頭瞪了一眼孩子氣的好朋友。
小天狼星大咧咧地笑了,端着兩杯啤酒坐在地上,其中一杯遞給他:
“還是因為那件事?”
“你非得這個時候跟我提這個嗎?”
“誰叫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小天狼星仰頭喝了一口啤酒“要不要洛伊絲幫忙說說?她和我侄女的關系還不賴。”
“你以為這孩子會幫我說話嗎?”盧平笑了笑“她隻會跳起來問我:‘盧平教授你怎麼能這樣?!’然後陰陽怪氣我一頓給朵拉出氣。”
“她脾氣挺像我的,是不是?”
“像也不像,”盧平回頭看了一眼和羅恩開始第二輪巫師棋的洛伊絲“畢竟你是那樣長大的,待人處世方面比她圓滑不少。”
“那不好嗎?大多數讨厭鬼都是我打發走的,你隻會假裝高冷,其實心裡的毛茸茸在用爪子撓牆。”
“洛伊絲的大腦封閉術進展如何?”盧平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生硬轉移了話題“應該還不錯吧?她是聰明小孩。”
“噢對,說到這個,”小天狼星攬住盧平的肩膀“我得問問你……”
*
昨晚洛伊絲赢了羅恩整整三盤棋,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所以她帶着勝利的喜悅睡過去,第二天早上時也帶着勝利的喜悅醒來了。
金妮比她醒得早一點,已經拆開了幾件屬于她的禮物,滿地的玫瑰花和巧克力,不知道的還以為屋子裡正在過情人節。
坐下吃聖誕午餐時,每個人都穿着新毛衣,除了芙蓉(韋斯萊夫人似乎不願在她身上浪費毛線)和織毛衣的人自己,但韋斯萊夫人戴着一頂嶄新的女巫帽,夜空一樣的深藍色上閃爍着小星星般的鑽石,還有一串奪目的金項鍊。
“弗雷德和喬治送給我的!漂亮吧?”
“我們越來越感激你了,媽媽,現在我們自己洗襪子了。”喬治說,一邊潇灑地一揮手“要防風草根吧,萊姆斯?”
“本來就應該自己洗……”
洛伊絲小聲說,很快被喬治用勺子柄敲了一下腦殼,她痛得躬下身子,卻把肉鹵盤碰飛了,比爾一揮魔杖,肉鹵升到空中,順從地落回到盤裡。
“你怎麼變得跟那個唐克斯一樣笨,”芙蓉親了一下比爾之後對洛伊絲說,“她就總是打翻——”
“我邀請了親愛的唐克斯,”韋斯萊夫人重重地放下胡蘿蔔,瞪着芙蓉說“可她不肯來。你最近跟她談過嗎,萊姆斯?”
“沒有,我跟誰都沒多少聯系……但唐克斯要回她自己的家,是不是?”
“朵拉打算自己一個人過聖誕節,”洛伊絲一邊揉腦袋,一邊往嘴巴裡送着玉米粒“她給我寄信的時候說自己在另一個大洲出任務,而且是自己主動申請的,誰知道她怎麼會去那裡呢?”
洛伊絲輕飄飄地瞪了盧平教授一眼,引得小天狼星一陣發笑,韋斯萊夫人也跟着惱火地看了盧平一眼,好像她攤到芙蓉而不是唐克斯當兒媳全是他的錯似的。
“亞瑟!”韋斯萊夫人突然叫道,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捂着心口,瞪着廚房窗外。“亞瑟!是珀西!”
“什麼?!”
韋斯萊先生回過頭,大家都立刻望着窗外,金妮站了起來看着外面。果然是珀西?韋斯萊,他正踏着院中的積雪大步走來,玳瑁框的眼鏡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然而他并不是一個人。
“亞瑟,他——他是跟部長一起來的!”
《預言家日報》上出現過的人正跟在珀西後面,他那頭長而厚密的灰發和有點長有點破的黑鬥篷上落了片片白雪。
“弟弟,去開門。”
弗雷德揚揚下巴支使羅恩。
“金妮去!”
“羅恩去!”
“行啦,我去吧。”
洛伊絲站起來打開了後門,韋斯萊夫婦交換了一個眼神,空氣中泛起一陣難堪的沉默,珀西生硬地說:“聖誕快樂,媽媽。”
“哦,珀西!”韋斯萊夫人叫着撲到他的懷裡。
魯弗斯?斯克林傑在門口停了下來,他拄着拐杖,微笑地看着這感人的一幕。
“打擾了,請原諒,”他說,這時韋斯萊夫人已轉向他,笑吟吟地擦着眼睛“珀西和我在附近……呃……辦事,您知道——他忍不住要來看看你們。”
奇怪的是,珀西沒有想跟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兒,顯得很不自然,目光越過衆人的頭頂,韋斯萊先生、弗雷德和喬治都闆着面孔看着他。
“請進,坐吧,部長!”韋斯萊夫人慌亂地說着,
一邊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吃一點窩雞,或補丁(她因為激動把”火雞“和”布丁“都說得走了樣。)……我是說——”
“不用,不用,親愛的莫麗。”斯克林傑說,他估計在進屋前向珀西打聽了她的名字“我不想打擾,要不是珀西這麼想見你們,我也不會來……”
“哦,珀西!”韋斯萊夫人含淚叫道,踮起腳尖去親他。
“……我們剛來了五分鐘,我到院子裡走走,你們跟珀西多聊一會兒。不不,我真的不想打擾你們!嗯,如果有人願意帶我參觀一下你們可愛的花園……啊,那個小夥子吃完了,你陪我散散步可以嗎?”
餐桌旁的氣氛明顯變了,大家的目光從斯克林傑轉移到了哈利身上,似乎沒人相信斯克林傑不知道哈利的名字,也沒人覺得他被選中陪部長到花園散步很自然,因為金妮、芙蓉和喬治的盤子也都空了。
“好啊。”哈利打破沉默,說道。
洛伊絲知道他沒有上當,盡管斯克林傑說是在附近辦事,珀西想來看看家人,但這才是他們來的真正原因:為了斯克林傑能跟哈利單獨談話。
“沒事。”經過小天狼星身邊時哈利小聲說,因為他看到教父正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沒事。”看到韋斯萊先生張嘴要說話,他又加了一句。
“太好了!”斯克林傑向後退去,讓哈利先走出門外“我們就在花園裡轉轉,然後珀西和我就走!繼續吧,各位!”
随着兩個人關上門朝花園走去,一聲清脆的刀叉碰撞聲響起,弗雷德第一個發難:
“你真的是回來看我們的嗎?”
喬治冷哼一聲:
“說話啊?不然别怪我們把防風草根醬潑到你臉上。”
珀西沉默了,沉默就是他最好的回答,這個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明白,洛伊絲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差點沖上去的金妮,可惜她光溜溜的盤子遭了殃,摔在地上碎成了許多瓷片。
“快走吧,珀西,”洛伊絲冷冷地說“哈利不會同意你們的任何要求的,我們徹頭徹尾是鄧布利多的人。”
*
過完新年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洛伊絲、哈利、羅恩和金妮在廚房火爐邊排着隊準備返回霍格沃茨。
魔法部安排了這個一次性的飛路網連接,好讓學生能快速安全地返校。
隻有韋斯萊夫人為他們送行,韋斯萊先生、弗雷德、喬治、比爾和芙蓉都要上班。
韋斯萊夫人在說再見時流淚了,近來一丁點兒小事都會引起她的傷感,自從聖誕節那天珀西眼鏡上被潑了防風草根醬(弗雷德、喬治和金妮都有功勞,洛伊絲沒有攔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沖出家門之後,她就時不時地會哭起來。
“别哭,媽媽,”金妮拍着她的背說,韋斯萊夫人這時正伏在她的肩頭抽泣着“沒事的……”
“就是,别為我們擔心,”羅恩說,讓母親在他面頰上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也别為珀西擔心,他是這麼個蠢豬,不是什麼損失,是不是?”
韋斯萊夫人同時摟住哈利和洛伊絲,抽泣得更厲害了。
“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别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