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早早排在了黑魔法防禦課教室的外面，她懷裡抱着沉甸甸一大堆書，一副受了虐待的樣子，在洛伊絲排到她旁邊時對她抱怨：

“魔文課的作業一大堆，我的老天啊……一篇十五英寸長的文章，兩篇翻譯，還要在星期三之前把這些書都讀完！”

“真倒黴，”羅恩打了個哈欠說“看來你的倒黴日子還有好久呢。”

“你等着吧，”赫敏憤憤地說“我敢說斯内普肯定也會布置一大堆作業。”

赫敏話音剛落，教室的門就打開了，斯内普教授走到了走廊裡，頭發還是那樣油膩膩的，從兩邊分下來，遮住一部分蠟黃色的臉，叽叽喳喳的學生隊伍立刻沉默下來。

“進來。”

他陰沉着臉這樣說。

教室裡的窗簾拉得緊緊的，隻有蠟燭發出的微光，牆上貼了一些平時沒有的圖畫，許多畫面上都是正遭受痛苦的人，有着奇怪猙獰的傷口和扭曲的身體局部，同學們坐下後沒有說話，都扭頭望着這些恐怖的圖畫。

“我還沒有叫你們把書拿出來。”

教授說着關上教室的門，走到講台後面面對着全班同學，赫敏趕緊把她那本《遭遇無臉妖怪》扔回書包，塞進了椅子下面。

“我有話要對你們說，希望你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聽這話洛伊絲立馬雙手撐起下巴，做出她最認真的一副樣子，眼睛亮閃閃地盯着斯内普教授，

然後清晰地看見他那雙黑眼睛抽動了一下。

“迄今為止，這門課程想必你們已經換過五位老師了……不用說，這些老師都有他們自己的教學方式和教學重點。在這種混亂的狀況下，我很吃驚你們竟然有這麼多人還勉強通過了這門課的O.W.Ls考試。如果你們都能跟上提高班的課程，我将會更加吃驚，因為它的内容要高深得多。”

他走下講台，繞着教室走來走去，說話的聲音放低了一點:

“黑魔法，五花八門，種類繁多，變化多端，永無止境。與它們搏鬥，就像與一隻多頭怪物搏鬥，剛砍掉一個腦袋，立刻又冒出一個新的腦袋，比原先那個更兇狠、更狡猾。你們所面對的是一種變幻莫測、不可毀滅的東西。”

接着，斯内普教授提高了音量：

“因此，你們的防禦，也必須像你們需要對付的黑魔法一樣靈活多變，富有創新。這些圖畫——”他一邊走一邊順手指指其中幾幅“生動表現了那些受害者的情形，比如說，中了鑽心咒，感受到攝魂怪的親吻，或遭到陰屍的侵害。”

“那麼，人們真的看見過陰屍嗎？”帕瓦蒂用尖細的聲音問“他是不是真的在利用陰屍？”

“黑魔王過去使用過陰屍，這意味着我們應當假設他還會再次使用它們。好了……”

他又繞到教室的另一邊朝講台走去，黑色的長袍在身後擺動着，全班同學的目光又一次追随着他。

“……我想，你們對于無聲咒的使用還很陌生。無聲咒有什麼好處？”

赫敏立刻舉起了手，斯内普教授不慌不忙地掃視了一下全班同學，看到沒有别的選擇，才生硬地點了她的名字：

“很好——格蘭傑小姐？”

“對手不知道你打算施什麼魔法，”赫敏說“這就使你占有一刹那間的優勢。”

“這個回答是原封不動地從《标準咒語，六級》上抄來的。”

洛伊絲聽到有人在牆角發出一聲譏笑，不過斯内普教授很快肯定道：

“不過基本正确。是的，施魔法時不把咒語大聲念出來，可以達到一種出其不意的效果。當然啦，不是所有的巫師都能做到這點的。這需要很強的注意力和意志力，而有些人……是沒有的。”

洛伊絲注意到身邊的哈利忽然擡起頭怒視着斯内普教授，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也許是想起了上學期那幾節糟糕的一對一輔導。

最後是講台上的人先移開了目光：

“現在分成兩個人一組，一個試着給另一個施咒，但不許念出聲來……另一個試着擊退，同樣也不許出聲。”

上學期的D.A.訓練裡許多人已經學會了鐵甲咒，而這些人現在都在小聲地作弊，第一個真正學會無聲咒的是赫敏，訓練開始不到十分鐘，她一個字也沒說就擊退了洛伊絲小聲念出的軟腿咒。

洛伊絲的魔杖啪嗒一聲被打掉在地上，但她并沒有急着去撿，反而是興沖沖地先沖上去擁抱了赫敏：

“真了不起！親愛的！”

哈利從和羅恩的艱難練習中停下，頗有微詞地看了在學生中巡視的斯内普教授一眼：

“是呀……如果換了個通情達理的老師，說不定格蘭芬多已經加了二十分了。”

洛伊絲輕輕推了推哈利，示意他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兒，可是已經晚了，斯内普教授拖着長袍停了下來：

“來吧，韋斯萊，給我看看你的練習成果。”

羅恩并不想給哈利施咒，他閉緊嘴巴憋紅了臉，生怕揮出魔杖傷害到哈利，哈利同樣提心吊膽，等着擊退一個看來永遠不會發過來的咒語。

“真差勁，韋斯萊。”斯内普教授看了一會兒這樣說道“來——讓我做給你看——統統石化！”

說時遲那時快，他突然把魔杖轉向了哈利，哈利本能地做出反應，把無聲咒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大喊一聲：“盔甲護身！”

他的鐵甲咒力量太大了，斯内普教授被擊得失去了平衡，他整個人仰面倒在一張桌子上，全班同學都轉過頭來看着教授掙紮

洛伊絲保證她絕對看見了羅恩偷偷笑起來，不過很快斯内普教授就滿臉怒容地站穩腳跟：

“你還記得我們在練習無聲咒嗎，波特？”

“記得。”

“是：‘記得，先生。’”

“用不着叫我先生，教授。”

洛伊絲吃驚地倒吸一口冷氣，她感覺哈利的黑魔法防禦術提高班的第一堂課會以一種不那麼愉快的方式結尾，果然，斯内普教授陰沉着臉：

“星期六晚上去我的辦公室關禁閉，波特……我不允許任何人對我無禮，即使是救世之星。”

*

從陰恻恻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室出來，一部分人又馬不停蹄地踏上了趕去魔藥課教室的路程。

隻有十二三個同學來上提高班，洛伊絲并不意外地在那些人裡看到了馬爾福和西奧多，他們兩個的關系比從前更親近了，很難說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但兩個人都在躲避洛伊絲的目光，把自己隐藏在地下教室石門前那一小片陰影裡。

“嘿，洛伊絲，”厄尼·麥克米蘭忽然出現，明黃色的兜帽叫醒洛伊絲的眼睛“謝天謝地你也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和誰坐在一起。”

洛伊絲順着他的視線環顧四周，發現這十幾個學生裡有四個斯萊特林、四個拉文克勞和她們四個格蘭芬多，赫奇帕奇的學生确實隻來了厄尼一個，不過其中一部分也是D.A.的成員，上學期她們相處得不算差。

沒等她問出厄尼到底為什麼不選擇和那些人坐在一起，地下教室的門就打開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肚子比人先挺出來，他的海象胡子在揚起弧度的嘴巴上微微抖動，招呼哈利進來時顯得格外熱情。

地下教室裡已經彌漫起各種古怪的氣味，一隻隻冒泡的大坩埚被擺在桌子上，四個斯萊特林的學生先選定了進門第一張桌子，那幾個拉文克勞也是一樣，這麼一來，洛伊絲她們就隻好和厄尼擠一擠了。

她們的桌子離一隻金色的坩埚最近，哈利皺起鼻子嗅了嗅，然後朝羅恩笑了一下，問他：

“這個是什麼？”

羅恩原本懶洋洋躺在桌子上，聽到這句話有些疑惑地反問哈利：

“你确定要問我嗎？”

“我以為你會知道，”哈利撓撓頭說“因為我在裡面聞到了一點陋居的味道，還有醫療翼的藥水和苦苦的花香味兒——”

“這是迷情劑，”赫敏臉上帶着意味不明地微笑回答道“哦對了，那股苦苦的花香氣是洛伊絲新換的香水。”

“在弗雷德他們的店裡我就想問……迷情劑是做什麼的？”

羅恩沒有等到回答，他疑惑地眨眨眼睛，在紅着耳朵低下頭的哈利和正一心一意聽着厄尼說話的洛伊絲之間看來看去。

“好了，各位同學們，”斯拉格霍恩說，他那大塊頭的身體在飄忽的蒸汽中朦胧飄忽“請拿出天平、藥包、還有《高級魔藥制作》課本……”

“先生？”哈利舉起手“我沒有書和天平，羅恩也是，呃……一開始我們也沒想到還能上提高班……”

“哦，對了，麥格教授提到過這件事……别擔心，孩子，你們可以先借用儲藏櫃裡的舊課本和原料，等有機會再寫信給麗痕書店……”

斯拉格霍恩大步走到牆角的一個儲藏櫃前，摸索了一會後，拿出兩本破破爛爛的《高級魔藥制作》，和兩套褪色的天平一起放在了哈利面前的桌子上。

“好了，”斯拉格霍恩說着回到教室前面，他把已經很鼓的胸膛又往前挺了挺，馬甲上的紐扣眼看就要被崩掉“我準備了幾種藥劑讓你們開開眼界，當然啦，隻是出于興趣……等你們完成了提高班的課程，就應該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了。雖然你們沒有親手做過，但肯定聽說過。誰能告訴我這一種是什麼？”

他指着最靠近斯萊特林桌子的那隻坩埚，洛伊絲伸長了脖子，隻能看出那裡面像是一鍋清水在翻滾。

赫敏搶先舉起了舉了無數次的手，斯拉格霍恩教授指了指她。

“是吐真劑，一種無色、無味的藥劑，強迫喝它的人說出實話。”

“很好，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看起來很高興，他又指了指最靠近拉文克勞桌子的那隻坩埚，繼續說道“這種比較出名……最近部裡發的幾本小冊子上也重點介紹過……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