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玩笑,這隻是最糟糕的方式,”秦煜時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沒有情感的哭戲是很難讓人滿意的,如非必要,我不希望這麼做,我也不覺得你會需要。”
“我明白了,謝謝秦導。”
“回去吧。”
“好。”
紀斐言離開後不久,門外就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秦煜時淡淡說了聲:“進來。”
來的人是林廣白。
“秦導。”
“有事嗎?”秦煜時眼底的不悅一閃而逝。
“我……”林廣白抿了抿唇,“我不覺得我比他差。”
這個“他”是誰,顯而易見。
“你不覺得?”秦煜時玩味地重複了一遍,看向他的眼神裡滿是輕蔑。
“秦導,”林廣白攥緊了手指,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道,“我試了那麼多次戲,你當初也說過我可以演紀一舟這個角色……”
“沒錯,我的确說過,”秦煜時手臂搭在沙發上,神色慵懶卻淡漠,“但我從沒說過這個角色一定屬于你。有更合适的人選,我不可能用你。”
“可是,可是還有許文元這個角色……”
“當初退組是你的個人選擇。我早就說過,如果你的心思不在拍戲上,或是私生活對劇組産生影響,我随時收回我的決定。”
“秦導,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心思不在拍戲上!”
“是我讓你去和投資方上床的嗎?”
“秦導!”林廣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試圖為自己辯解,“我隻是……”
“隻是想賭一把?”秦煜時替他補全了剩下的話,“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劉總性格陰晴不定,口頭上的承諾未必就能兌現。你執意退組,我不會攔你,但也不會非你不用。既然是劉總承諾了你資源,那就去找劉總讨要,不要來找我。”
“秦導,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林廣白,開機這麼久才來找,不覺得太遲嗎?”秦煜時的聲音冷肅無比,像是淬了冰,“還是你真的覺得自己真的這麼值錢,值得我為你把拍完的戲份重拍一遍?”
“我……沒那個意思……”
“沒有的話就出去,”秦煜時擡起眼皮,淡淡看了眼時間,“還有,以後不要這麼晚來找我。”
“對不起,秦導。”林廣白咬緊下唇,終究不敢在秦煜時面前嚣張,聽話地離開了房間。
走廊燈光明亮,隔壁紀斐言的房門緊閉着。
他看了眼周圍,在确定沒人之後,走到漆黑的樓梯口,用手機撥通了經紀人姜銳的電話。
手機隻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通。
對面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喂?”
林廣白壓低聲音:“姜哥,是我,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幫忙?幫什麼忙啊?”
“你也知道,我的角色被紀斐言給搶了……”
“哦,你說這事兒啊。人是秦導定下來的,我就是想幫你也沒轍啊。”
“姜哥,我知道!我就是想問你,前天楊總不是說對紀斐言有興趣,想跟他見面嗎?我錄了音……你看方不方便找人安排幾個熱搜?我這裡還有一些其他的照片……”
“林廣白,你瘋了?這事兒要是讓沈總和紀哥知道,你跟我都要完蛋!”
“姜哥,我保證不牽連到你,算我求你,就這一次……”
“這可是你說的啊!看在過去的交情上,我才幫你這一回。”
“謝謝姜哥……”
林廣白握緊了手機,唇邊泛起一抹陰冷的笑。
論名氣,論資曆,紀斐言有哪一點比得上他的?憑什麼紀斐言能得到秦煜時的青睐?
他會讓秦煜時知道,紀斐言根本就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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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林廣白被秦煜時警告過後,就再沒敢來劇組鬧過事。
拍攝逐漸進入尾聲,迎來最重要的一場高潮戲:紀一舟的身份秘密被人揭穿,高嶺之花跌入淤泥,相戀之人此生再無可能。
“準備好了?”秦煜時向演員确認道。
“随時可以開始。”紀斐言說。
“ok。三、二、一,an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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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大廳裡,燈光與悠揚的音樂交錯成一場不真實的夢。
紀千帆五十歲壽辰,紀一舟自然不敢怠慢。
他雖非紀一舟生父,恩情卻遠重于天,是以這場壽宴規模空前盛大,請來的都是這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
陸家的人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隻是臨近壽宴開始,卻依舊不見陸歲寒的身影。
“少爺,咱們還要再繼續等下去嗎?”王崇詢問道。
“不必等了,”紀一舟神色黯淡,“這麼多賓客在外面候着,若為他推遲了壽辰,未免不合禮數。”
“可陸少爺明明答應了會來……”
“他來……也未必就是來見我的。”紀一舟輕輕歎了一聲。
自一個月前,他與陸歲寒産生間隙之後,陸歲寒便再也沒有來過紀家。
這回他借紀千帆的壽宴向陸家發出邀約,無疑是抱了最後一絲緩和他們關系的希望。
畢竟他們一日沒有把話說絕,陸歲寒便依舊是他的愛人。
音樂聲漸響,時鐘的指針指向整點,賓客該來齊了。
這場壽宴對紀一舟來說同樣重要。
紀千帆将會當衆将紀家的家業交予紀一舟,他要紀一舟立身于這些豺狼虎豹之中,任何人都不允對他有任何輕賤,因此每個步驟都馬虎不得,以免傷了紀一舟的威信。
偏廳外響起倉促的腳步聲。
“少爺,陸家少爺到了。”
紀一舟的心倏地一緊,隻覺得呼吸都要停滞。
他按捺下心中的躁動,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出了内廳之後,他才看見宴會廳門口姗姗來遲的人。
“歲寒,”他緩步上前,語氣裡有着不加掩飾的喜色,“我還以為,你會忘記要來……”
“怎麼會呢?隻是商會那邊突然出了點事……”陸歲寒未展笑顔,神色異常凝重,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一小時前,他剛得知自己派去南洋的人出了意外,就連他想調查的那名宋醫生也因故身亡,被人棄屍荒野。
究竟會是什麼人……
紀一舟還沒來記得細問,目光便越過他肩膀,看見了另一名不速之客。
正是與淨海幫不對付的鄭二少,鄭光堯。
紀一舟不由一怔,目光下意識轉向陸歲寒,看到他眼中同樣的錯愕,這才穩定住心神。
他從陸歲寒臉上移開目光,直直看向鄭光堯。
“鄭二少,今日的壽宴,你似乎并不在邀請之列。”
語氣淡漠,不卑不亢。
“哈哈,是啊,确實如此,”鄭光堯笑得張狂,“我今日不請自來,紀少爺不歡迎嗎?”
“如果鄭二少是來鬧事的,那麼今日請回,”紀一舟态度強硬,“否則便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鄭光堯卻并未生氣:“紀少爺放心,我今日是來向紀少爺送禮的,送完之後,自然會帶着我的人離開。”
說罷,便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保镖。
“向我送禮?”紀一舟不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