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住一起,”紀斐言避過臉,遠離了那道滾燙的氣息,卻在無形之間向對方暴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頸,“……很久了。”
“嗯,我看出來了,”秦煜時不意外,畢竟他也知道紀斐言在電影學院就讀,“紀懷星沒給過你演技方面的建議。”
“他很忙。”
“不用在意這個,至少在我眼裡是件好事。你的演戲天賦很高,某些方面來看,就是紀懷星也未必能夠相比。”
紀斐言一怔,忽然笑了,眼底卻蘊着一抹霧色般難解的情緒:“秦導,你絕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有沒有人說并不重要。我知道你對自己的天賦有很明确的認知,現在我看到了,以後也會有無數人看到。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有必要幫你進一步脫離那種太過危險的表演方式,适當運動技巧來約束自己。”
“這算是額外指導嗎?”
“不然我是在跟你調情嗎?調情可是很貴的。”
一句暧昧到極緻的警示,将界限劃分得無比分明。
像遊走于暧昧和愛情的邊界,又遊刃有餘地把控着心的距離。
秦煜時是一個自控力很強的男人,感情上天生的主導者,卻同時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成熟魅力,無時無刻誘人墜落陷阱。
“秦導都是這麼給人講戲的嗎?”
“不要問預設了答案的問題,會讓答案變得毫無意義,”秦煜時唇邊綻開一抹弧度,用一種無比認真的語氣告訴他,“相信我,你有着滿足一個導演對演員全部期望的天賦。”
“那作為這個能夠滿足秦導挑剔目光的存在,不知道能否有幸選擇秦導教給我的第一課?”
“不妨說說看?”
“給我講講明天的戲吧,”紀斐言擡起眼眸,對上那雙洞悉一切的雙眸,聲音同他的心一樣冷,“那場心灰意冷,絕望到極緻的訣别戲。”
秦煜時注視着那雙宛若浸泡過冰水的眼睛,無聲笑了:“如果隻是為了那場戲,當然可以,但要是為了忘記什麼人,結果恐怕就要讓你失望了。”
刹那間,紀斐言的心驟然一沉。
心思被看穿的微妙感覺,竟在那一瞬間覆蓋了強烈的刺痛感。
秦煜時将他的神色盡收眼底,意味深長地提醒:“不要以為能輕易瞞過鏡頭,和導演的眼睛。”
沙發上的手機響起節奏感強烈的鈴聲,打破了尴尬的寂靜。
是紀斐言的手機。
看到來電人顯示的“聞熾”兩個字,秦煜時眸色沉了沉,輕輕擡了下下巴,示意他接聽。
紀斐言接通電話:“聞老師。”
“紀老師,你在房間嗎?我想找你對一對劇本,不知道方便嗎?”
紀斐言下意識看向秦煜時,秦煜時卻沒有表态。
于是紀斐言說:“我有點事,不在酒店,晚上不一定有時間。”
“是和别人在一起,所以不方便嗎?”
“不是,今晚一個人。”
“那要不等你回來我們再對劇本?我睡得晚,不介意等你。”
“我可能會到半夜,”紀斐言委婉地暗示他,“要是太晚的話,可能會影響到明天的拍戲狀态。”
聽到紀斐言這麼說,聞熾這才作罷:“好吧,那等下回你有空吧。紀老師,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挂斷電話後,秦煜時挑起眉梢:“你要是真想回去對劇本,我不會蠻不講理地把你留在這裡的。”
“……電話已經挂了。”紀斐言有點無語。他明明詢問過秦煜時的意思了,見他沒表态才拒絕的。
“不用那麼緊張,又沒有怪你,”秦煜時的掌心覆蓋上他的手機,按滅了屏幕,慢條斯理地說道,“那麼接下來——該是我們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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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時講戲講得很細,不僅會給他講解詳細的表演技巧,還會結合每場戲的運鏡方式,告訴他什麼程度的演繹才是最合适的。
紀斐言等到他講完,時間已經接近零點。
秦煜時合上劇本:“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免得影響明早的拍戲狀态。”
“秦導。”
“還有事?”
“哭戲,也是一樣嗎?”
“嗯?”聽到他的問題,秦煜時感到有些意外,甚至是不可思議,“你不會演哭戲?”
“沒試過,”紀斐言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像這樣演,沒試過。”
隻有在完全成為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感知作為一個人完整的情緒。
“如果一個演員在片場始終哭不出來,也隻能采取一些特殊措施。比如說,借助洋蔥和眼藥水。”
“也就是說,必須借助道具嗎?”紀斐言問。
“或者……”秦煜時故作停頓,深邃的眼眸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語調輕浮無比,“強制弄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