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斐言在一起?他怎麼樣,傷得重嗎?”
“他流了不少血,肋骨輕微錯位,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我去接你吧,順便看下他。”
“也好,我們在712号病房,你過來吧。”
挂斷電話後,紀懷星對紀斐言說道:“沈燮安一會兒過來。斐言,你先在這休息,我去樓下給你辦住院手續。”
沈燮安要來接紀懷星,紀斐言總不好拒絕,就算再不想見他,這下也免不了要碰面。
但他沒想到的是,紀懷星這邊剛離開幾分鐘,沈燮安就已經到醫院了。
病房門被推開的一刹,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滞。
那些隻屬于前生的記憶藏于紀斐言的眼神,填補了他對他曾經所有的陌生,悄無聲息橫在他們之間,一點一點冰凍了氣氛。
“斐言?”
最終先開口的是沈燮安,短短兩個字的稱呼,卻讓紀斐言覺得連呼吸都有了痛感。
“他下去了。”紀斐言知道他是來找紀懷星的,不等他問起就主動說了。
沈燮安卻沒有去找紀懷星,反手關上病房的門,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來。
“我聽懷星說你受了傷,需要住院?”
“隻是留院觀察兩天。”那目光太過犀利和灼熱,紀斐言本能地偏過臉,避開了他的審視。
和圈内許多娛樂公司老闆不同,沈燮安的外表年輕得有些過分了。二十二歲就白手起家創辦環耀影視的他,在短短八年間将公司做到業内頂尖,到今年三十歲整,依舊有着一張如明星般耀眼的面龐,魅力比起當年隻增不減,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風範。
“那也得重視,”沈燮安聽了他的話後微微蹙眉,留意到他身上幾處擦傷,眸色深了幾分,“傷口疼嗎?”
“不怎麼疼。”比起那四年裡發生的事,這不算什麼。
沈燮安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疼的話就說,用不着忍着。小時候第一次見你就這樣,怎麼長大了也不知道說?”
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跟紀懷星回家時的情景。僅有九歲的紀斐言不慎從閣樓上跌下來,把他和紀懷星都吓壞了。偏偏紀斐言一滴眼淚都沒流,就連他問紀斐言疼不疼時,紀斐言也隻是搖頭。
他向來不懂孩子,隻覺得這孩子在逞強,便拿了兩顆水果糖去哄,把紀斐言哄得手足無措。
沈燮安突然間記起什麼,摸了下口袋,果然找到兩顆糖,是因為紀懷星低血糖他才會一直随身帶着。
他随手丢給紀斐言一顆:“就剩薄荷味的了。”
像在哄孩子。
紀斐言垂下眼睛,看見那顆包裹着糖衣的毒藥。
如果七歲那年初見沈燮安,他知道未來與他的生活産生交集會讓自己萬劫不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沈燮安給他的那顆水果糖。
他太好哄了。所以沈燮安從不關心他的感受。
他無法改變發生過的事,但至少能在這一刻拒絕散發危險信号的“好意”。
“不用了。糖吃多了容易生出蛀牙。”會很疼。
“吱呀”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打破了這尴尬的氛圍。
紀懷星辦好住院手續回來,見沈燮安也在,不禁詫異:“你這麼早就到了?今天下雨,路上堵車,開車過來少說也要半小時吧?”
“下午會議結束得早,我原本就打算去找你,打給你的時候已經在路上了。”沈燮安解釋道。
紀懷星注意到他手裡的糖,很快意識到什麼,無奈責備道:“斐言都快從電影學院畢業了,你還把人當小孩子呢?”
沈燮安隻得投降:“好吧,是我用錯了方式。”
紀懷星将手搭在沈燮安的肩膀上,溫柔地在他耳邊道:“對了,我這兩天行程緊張,要是你有空的話,幹脆留下幫我照顧斐言?”
“我?”
沈燮安有些意外,不由朝紀斐言投去詢問的目光,兩個人的視線再一次在半空中對撞。
這一回,紀斐言回絕得幹脆。
“我說過,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