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碗筷,感覺自己被氣了半飽,很想瘋狂輸出一頓,好好責問一下裴牧。
可偏偏裴牧又殷勤得很。
一見他吃好,便遞來漱口的茶水,等他漱罷,又貼心地遞來手帕。
還輕聲地、溫柔到似乎有點肉麻地叫了他一聲——
“清淮。”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江清淮要輸出的話,就這樣被裴牧一頓操作哄沒了。
但他心下還沒完全消氣,便裝起高冷,決計不要再和裴牧說太多話。
所以他隻是點頭。
而後起身。
裴牧立刻随他過來,又先他一步去付了錢。
江清淮看他同那小厮倒是說得有來有回,不由輕嗤一聲。
等裴牧回來,脾氣立刻又上來了:“那我便先回了。”
“清淮?”
裴牧果然有了反應,顯出一絲不舍:“這麼快?”
江清淮高冷地“嗯”了一聲。
裴牧便不再開口,又低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神色落寞,像隻沒人要的大狗,急得隻顧傷心,連挽留都忘了。
江清淮當即有些舍不得走。
其實也沒真打算走,他可提前告訴過小福子,自己明天一早才回去。
這麼長時間的假,就算不陪着裴牧,他也該自己找樂兒去。
灰溜溜回宮,算什麼男人。
不過猶豫這麼一刻,裴牧倒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
他用百分之百不确定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詢問:
“清淮,你在生氣?”
“嗯?”江清淮開始裝傻,“我哪裡生氣了?”
他直直看着裴牧,無辜地眨眨眼睛:“你看我,我像生氣了?”
裴牧有點說不準。
不,應該是,實在說不準。
隻是不等他徹底想明白方才做錯了什麼,堂間忽而吹來一縷清風,帶過幾片槐花飄飄搖搖,暧昧地在江清淮發間轉了兩轉,便依戀着不肯走了。
看那不知何處來的槐花挂在江清淮烏發之上,親昵無間,自己卻被清淮讨厭着,連話都要說不上幾句。
裴牧想也不想,下意識擡手摘去那槐花,捏在指尖碾個稀碎,才撒撒手,由着殘花落下。
“怎麼了?”江清淮的聲音帶着幾分不解。
“清淮。”
裴牧卻忽而想起什麼,一瞬隻覺柳暗花明,連帶着笑容也立刻燦爛不少:“院中那槐樹苗今早剛開了花。”
他頓了頓,努力開出江清淮可能會感興趣的條件:“今晚月下賞花飲酒,我給你吹曲兒,好不好?”
“吹曲兒?”
江清淮果然好奇:“拿什麼吹?葉子?”
裴牧搖頭,從身上翻出個小巧的短笛,遞給江清淮看。
“這是骨笛。”
“骨頭做的?”
江清淮很好奇,接過細細打量,又不免害怕:“是……人的骨頭?”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終于又落到自己身上,裴牧忍不住勾起唇,從善如流地扯起謊:“不是。”
這骨笛稀松平常,裴牧看都不看一眼,隻是繼續争取:“能不走嗎,清淮?”
他頓了頓,雖然有些别扭,卻還是認真表明自己的态度:
“幾日未見,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