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刻鐘,終于等到守殿的宮人來報:“娘娘,那位坤道被蘭娘子請到坤甯宮了,說是要給小公主做法祈福。”
青俪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見自家娘娘放下狐狸,擡眼:“什麼?”
一番打聽後,青俪告訴李瀛。
女冠被皇後留在了坤甯宮,宿在精舍内,閉門不出,隻管每日為公主祈福。
見不到女冠,便取不到龜息丹,她還如何出宮?
無論如何,她得想法子再見女冠一面。
李瀛等了半月,終于等到時機。
二月十日,太祝署前往寶相樓為公主誦經祈福,出身太平觀的女冠亦名列其中。
樓中佛香氤氲,一如那日,李瀛行在閣樓中,望見沿路盞盞蓮火,心中莫名有些異樣。
這些灼人的火,全部滅掉才好。
正想着,眼前驟然一黑,火光團團熄滅,四面窗棂緊閉,畫着符咒的寶幢垂落,朱砂繪成的字迹鮮紅蜿蜒,竟是一絲光也透不進。
李瀛停下,綴在身側的青俪兼兩位小宮女也跟着站定了。
一片黑暗中,似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誰?
轉眼間,那人便走到跟前,一位年輕郎君手中擎着一燈蓮火而出:“微臣太常卿沈某,特來接引娘娘。”
李瀛看了他一眼,隻問:“女道長何在?”
沈谙之垂眸,不敢直視她容光,隻把眸光凝在蓮火上,恭敬答道:“女道長在八方佛龛前,還在為公主祈福,娘娘且等一等。”
“誰讓你來接引本宮的?”李瀛問他。
沈谙之如實道:“是皇後身邊的蘭尚官。”
蘭尚官?
李瀛微微蹙眉,那麼眼前人的出現必然是禍不是福。
正在此時,黑暗中陡然傳出一聲吱吱聲,寶幢底下拱出弧度,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爬行。
蓮火照出起伏蠕動的影子,勾勒得巨大無比。
身後的小宮女怯生生地驚叫一聲:“是耗子!”
捧着蓮火的清俊郎君見勢安慰:“社君不咬人,甚至饑餓時還可以充作口糧。”
一聽他這麼說,兩個年幼的小宮女更怕了,縮在青俪身後。
李瀛上前,一把扯下寶幢!
抖落一地朱砂,露出兩隻吱吱叫的耗子,在乍然大盛的天光下逃走。
此時正值酉時初,霞光晦暝,被窗棂框成一格格,斜斜拂過李瀛的裙幅上,在裙擺間漆上一點朦胧影綽的粲金。
沈谙之本想說寶幢是太祝署為公主祈福而挂的,不能輕易扯下來,瞧見這幕,瞬間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隻呆呆地望着李瀛,手中蓮火傾倒,滴在手背上,竟也毫無反應。
雕花槅門後,皇後面色平靜,問身側女官:“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
她以為是什麼要緊事,怕自己無法處置,還把兄長也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