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想要謝國公身上的蹀躞七事,這也不難,朕讓他親自送過來便是。”
要臣子解下行軍所用的七事,親自獻給後妃,此事傳出去誰不說一句荒唐,誰不罵一句妖妃惑君。
李瀛微微一愣,笑道:“還是陛下懂臣妾。” 清名,罵名,都比不過她的性命。
翌日,李瀛從養心殿回到承露閣,沿路所見的宮人無不誠惶誠恐,小心翼翼。
承露閣的宮人熟知李瀛的脾性,氛圍倒是松快許多,還有嘴碎的小宮女圍在她身邊叽叽喳喳:“娘娘,您是不知道,昨夜您昏迷之後,陛下大發雷霆,裡裡外外将禦花園翻了個底朝天,宮人侍衛都審過一遍,甚至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叫來了。”
她們隻字未提小公主生病一事,不知是不敢提起,還是有人隐瞞了此事,瞧她們的神情,應當是前者。
不知是誰嘴快說了一句:“陛下一心守着咱們娘娘,甚至連小公主生病也顧不上,足見娘娘聖眷正隆。”
李瀛看穿了她們的想法,擱下手中的耳杯,神色平靜,聲音微冷:“這些話也是你們說得的?”
她是世人口誅筆伐的妖妃,當她接過封妃诏書的那一刻,也許更早,城破那日,她向趙稷求救之時,就已經站在無數人的對立面。
從那時起,無論她怎麼做,行事張狂還是小心謹慎,都會被萬般挑剔,無可避免地落人口舌。
既然無論怎麼做,都會招來仇視,那就意味着,她想怎麼做都可以。
這些宮女不同,若是她們被劃為妖妃一黨,等待她們的将是遷怒,乃至牽連。
議論此事的宮女們年歲都不大,此刻吓壞了,大氣不敢出一聲。
李瀛裝出不耐煩的樣子,長睫微垂,随意擺手,皓腕上的金钏叮鈴作響,“行了,出去吧。”
宮女們低着頭,沿着小門默默走了出去。
青俪靜靜看着,目光幽深。
與此同時,殿外傳來内侍通傳聲:“謝國公谒見——”
李瀛掀起眼簾,輕盈剔透的瞳孔宛如靜水,看不出異樣,輕輕颔首,立時有内侍打起重重簾栊,兩側另有宮女手執五明雉尾扇,遮住李瀛的面容。
隔着赤銅色雉羽,以及層層玉藻,她向下望去,隐約看見一道雪衣皎潔的身影跨過丹犀,走進殿内。
兩片寬大襕袖懸光,腰間蹀躞佩着的七事亦有華光流轉,一面面自正殿穹頂垂落的玉藻,因他的到來鍍上一隙微光。
即使隔着雉羽尾扇,還是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