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漆黑一片,她站在行駛的船上回頭望向鲛尾港,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
這艘船倒是燈火通明,非常熱鬧。一群人正圍坐在船頭的甲闆上玩樂。歌聲四起,有人在彈奏月琴,幾個袒胸露乳的妓女在男人們中間不停地扭動着腰肢。
她站在船沿邊靜靜等待。之前接她上船的船員領着他走向那群人。其中一個衣着富貴的矮個子男人推開坐在自己腿上的妓女,迎着他們站了起來。她看到他拿出錢币塞進那男人的手中。矮個子男人冷淡地回複了幾句話。随後他又拿出一些錢,笑容可掬地說着什麼,結果引得矮個子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矮個子厚重的肩膀,又跟身邊的船員耳語了兩句,随後向她走來。
“你跟那個男人說了什麼?”她好奇地問。
“他說我們沒有預定房間,臨時上船要付雙倍的價錢。”他輕松地說道,帶着她順梯架下到船艙。“我告訴他,我的妻子在路上跟我鬧變扭,一路發脾氣,害我耽擱了不少時間。我當然願意付雙倍的價錢,好告訴她我買下了頭等艙,讨她的歡心。”
“你……”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于是,這位好心的船長真把自己的頭等艙給了我們。”他見她又低下頭,推了推她,指向前面敞開的一間艙房,“好了,傻姑娘,快進去把濕衣裳換下吧。”
屋裡沒有點燈,她隻能隐約看到一張床。床角處似乎有扇小窗通向江面,因為從那方向傳來了陣陣水流聲。她聽他的話走到裡面。随後,他跟了進來,關上門,房内僅有的一束光也被帶走。
她意識到,這間房,今夜也是屬于他的。
徹底的黑暗牢牢抓住了她。
他并沒有去找燭燈,而是來到她身後,靠的那麼近,卻又沒有貼到她分毫。
“你可以把衣服換下,我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對了,”她又想起心中的擔憂,“這條船是去晨國的,對嗎?”
“它不去晨國,這條船來往于鄱梭城和柳葉港之間。”
“柳葉港?”她的聲音變了。
“怎麼了?”他關切地問。
“那是什麼地方?”她轉過身,抓住他的衣袖,聲調發顫。
“臨近赤洛城。”
她不再說話,垂下手臂。這條船的目的地并不是晨國,依舊在南聯盟境内。
船身駛過江面的聲音,給人以清澈悅耳的感覺。船艙外的那群人繼續着他們的尋歡作樂,歌聲、笑語不斷。他們就在黑暗中聆聽着這一切。
“嘿,是我的不對,不知道你要去晨國。”他柔聲安慰她,仿佛在安撫一隻驚慌的鳥兒,“不需要太擔心,等你到了柳葉港,可以再從那兒坐船去晨國。據我所知,今天并沒有去晨國的船。”
“今天沒有……”她不敢相信地重複着他的話。
“兩天後才會有船去晨國,這條水路我往返走過很多次了。”
“那個老仆人告訴我,說今天有去晨國的客船,就在入夜前出發……”她喃喃地像在說給自己聽。
“或許是他記錯了。”
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溫熱的吐息拂過她的額頭。
“為什麼要到晨國去?”他問。
“因為我害怕……因為我想離開這裡,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她帶着哭腔,感到無比的疲憊,雙腿顫抖得幾乎無法支撐身體。
“嘿——”他低聲安慰她,扶她倚靠到門上,她任由他托住自己的腰,使她無力的身軀不至于順着門下滑。“嘿——這一切就快結束了,你不是已經上船了嗎?别害怕,别害怕。”他的話語像清晨帶着水露的花香,不斷驅散着她的焦慮。她的兩隻手順從地搭在他結實的臂膀上,感受着面前高大的身體帶給她的壓迫感和安全感。他的吐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地喜歡。
在無盡的暗黑中,他們就這樣額頭相抵鼻息交融地站着。他始終沒有做出越軌的舉動。而她也早已平靜下來,腦海裡閃現過剛才那些妓女親昵地靠在男人們身上的樣子。
她閉上眼睛,略微擡起下巴,濕潤的嘴唇試探性觸碰到了他,同時又擔心着他的冷淡或拒絕。
他沒有讓她失望,用有力的親吻回應了她。
即使有窗,船艙裡依舊濕熱得很。他們就這樣密無間隙地擁吻在一起,彼此的汗水再次浸入不曾幹透的衣服裡,折磨着兩個人的肌膚。
慌亂中,她摸到了他胸前挂着的一顆水滴狀的吊墜。冰涼涼的,像玉的質地,光滑而細膩。
伴着急促的呼吸,他暫時放開了她。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赤裸着上身再次把她壓在了門上。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推開他。
“嘿,”他按住她的手腕,聲音有些沙啞,“如果你不想,我會停下。”
說完,他立刻松開手,釋放了她。
“不是的。”她急忙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隻好向前摸索,主動抱住他。她對他的那份恐懼,仿佛埋在靈魂深處,一路的雨中奔跑不曾澆滅過分毫。然而,她已經想不起自己為什麼要害怕他。她依賴他,喜歡他的相伴。一切的禮教,關于大家閨秀應有的矜持和隐忍,她都不想要了。曾經的生活如同深淵,面前的男人成了通往外面世界的一線光亮。
他撫摸着她柔軟的地方,将她的衣服盡數脫下。情欲也在點燃她。
她的一側臉頰被緊緊地按在門上,有力的動作推得房間的木門吱嘎作響。她甚至能清楚地聽見走道上其他人的腳步聲和對話,不由地心驚肉跳,害怕他們同樣能聽到屋内的聲音。
他卻毫不在乎,盡情地在她身上索取。
“有人……會聽見的……”羞恥心揪住了她的呼吸,她不得不提醒身後的人。
“是嗎,那就給我叫,讓他們都聽見。”
很快,他轉而将她抱到了床上,被褥的氣味并不好聞,潮濕發黴的空氣彌漫在她周圍。他對她毫不客氣,卻帶給了她想象不到的歡愉。
房間裡充斥着他的喘息聲和她的聲音,誰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