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楚軒雙排的過程非常愉快,不像訓練賽時五人一個不能少,僅僅是排位的對手基本隻需要他們中野打好配合,二十分鐘結束戰鬥算是标配。
又一局結束,兩人小号都到了大師段。鐘律趁着排隊的功夫拉出微信,給夏楚軒去了一條消息:【你很了解我的打法,我們場上是搭檔嗎?還是經常打雙排的網友?】
夏楚軒沒什麼好隐瞞的,很坦然地回答:【都不是,但我研究過你所有比賽,包括訓練賽。】
野區的面積比中路大太多,他本人在中單的位置上堪稱頂尖,再研究好打野的思路和行為模式,對去野區搶錢搶Buff或預防Gank都很有幫助,而LPL直到S13賽季、鐘律退役後近三年,也沒再出現能超越他的打野。
如果連鐘律都能研究透徹,還有哪個打野抓得住他?
夏楚軒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最後捧起的世界冠軍獎杯就是他成功的證明。
鐘律了然。
他想找的小男孩剛回來不久,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訓練室、在他眼皮底下,把他所有比賽錄像看一遍都不夠,當然沒時間深入研究他到這種程度;況且訓練賽的資料隻在戰隊内部留存,那麼隻能是S13賽季對方進入SUM後收羅的錄像,再往前推一點,哪怕不是他的粉絲,也早早關注過他。
不然以夏楚軒的實力,随便去哪個戰隊都沒問題,不需要刻意選擇SUM,來了以後還要研究位置完全不同的前輩。
鐘律笑了一聲,是針對那個大概率已經退役且沒有留在戰隊擔任其他職務的自己的嘲笑。
看到了嗎?這就叫同人不同福。
有些人真慘,明明在同一個世界,卻沒有相遇的緣分。
鐘隊長并沒有意識到,他開始有了朝“我醋我自己”方向進化的苗頭。
幾局雙排結束,發小那邊也有了動靜。
對方先傳過來一個壓縮包,鐘律打開一看,裡面除了Stab帶人進房間的監控錄像,還有很多同一個網名在各種平台發喜歡Stab動态的截圖、以及女生在賽場上舉着“Stab加油?”牌子的照片。
“那姑娘是正經浙大高材生,年年拿獎學金的。”語音中,發小的語氣十分不理解,“但是吧,她是Stab的粉,死忠粉,懂?”
鐘律嗤笑,打字:【真厲害。SUM這麼多年,頭一次出了個睡粉的人才。】
發小補充:“Stab平均半個月來一回,上次約是你們季後賽的時候,不過是另一個粉……艹,你們決賽那家夥失誤也不少,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鐘律:【那就得問他自己了。】
發小:“誰把監控漏出去的我還沒找到,有信了告訴你。”
鐘律回了句“辛苦”。
睡粉這種事不論在電競圈娛樂圈還是什麼圈子都很嚴重,鐘律把壓縮包轉發給經理,對夏楚軒說:“我有點兒事,你先單排。”
“……哦。”
想到排位可能遇到的參差不齊的打野隊友,對比打一個信号就能明白圍剿時機的鐘律,夏楚軒頭一次沒有了上分的欲望。
當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乖,回來給你帶奶茶。”鐘律起身朝外走去,特意繞遠路過Stab的機位。
Stab正趁着排位等待的時間跟妹子聊微信,發現身側投下一片陰影,餘光一掃,居然是鐘律站在那,吓得一句話沒打完就發出去了。
“隊長……”Stab正要解釋,立馬反應過來——等排位的時候聊兩句微信很正常,鐘律又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批評他。
隻怪他今天心裡有鬼,看什麼都像鬼,差點兒不打自招。
“嗯。”鐘律不在意他沒說出的話是什麼,簡單點下頭,“你們繼續,我出去一趟。”
薛成峰瞄了已經進入單排的夏楚軒一眼,嘴巴張開又閉上。他和Stab已經在排隊了,盡管内心更傾向跟夏楚軒組隊,但Stab好歹也是認識了兩年多的隊友,總不能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鐘律路過夏楚軒的時候腳步又停下了,垂眼看着少年發頂被耳機壓亂的幾撮毛,拇指和食指撚了撚,到底是沒管住手,輕輕撸了一把。
夏楚軒擡頭,一臉茫然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已經進入B/P界面了,對面一樓上來就選了亞索,雖然看不見,但想也知道他的隊伍頻道裡肯定是一片問号和對他母親的誠摯問候、以及光顧着ban版本T0沒管亞索的深深悔恨。
“秒鎖亞索,很大可能是Crazy的小号,除了他我真沒見過拿亞索這麼幹脆的一樓。”鐘律指着那個劍客頭像說,“他喜歡單排時用一些特别的英雄。”
比如亞索上單,又或者璐璐上單。
真的是非常特别呢!
“懂了。”夏楚軒點點頭,每個職業選手都有些特别的愛好,這不奇怪。
剛好隊伍排到上單的人問能不能換線,夏楚軒當然答應。對面是Crazy最好,訓練賽的時候他還沒打過瘾,不是也無所謂,亞索血皮不比正常上單英雄,想殺穿孤兒路很容易。
樂芙蘭的頭像出現在3樓預選框,随後鎖定。
剛拿了炸彈人的1樓:???
這怎麼反悔之前都不說一聲呢?
他連着追問五六句,夏楚軒才言簡意赅地回複:【我上路。】
1樓更加迷惑了。
上路用樂芙蘭,你是起床忘了吃藥嗎?
無視頻道内禮貌問候家人的Crazy眼皮一跳,鼠标差點兒點到退出遊戲。
短時間内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這個英雄了,真的。
遊戲載入。
夏楚軒指着亞索頭像下面的ID問:“這個‘不服來單挑’是Crazy小号嗎?”
鐘律确定:“是他。”
無聊排隊的薛成峰眼睛一亮,腳蹬着地闆滑椅子過來了:“讓我康康!我要看他還沒死透的記憶仰卧起坐反複攻擊他!”
Stab也好奇,但在他心裡,這時候主動朝夏楚軒的方向靠近一微米,都相當于他對黑惡勢力低頭。
尤其是對方一副沒把他放在眼裡的模樣,好像這個首發位百分之百已經落到他頭上了。
也對,他爸是老闆,他能沒信心嗎?春季賽打成那副德行都能在決賽撈到一個位置,這群出生就在羅馬的少爺們,從一開始就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Stab收回視線,喝了口水,感覺這涼水都是酸的。
沒人察覺到他陰暗的眼神,薛成峰還在傻樂着邀請鐘律:“隊長,一起看啊!”
鐘律特别想看Crazy出糗,可微信叮叮咚咚響個不停,經理催命似的叫他,隻得遺憾地擺手:“先走了。”
這麼一耽擱,他成了到辦公室最晚的一個。
肖經理痛苦地閉上眼睛,第無數次反省:這逼班是非上不可嗎?
這些天他簡直是度日如年,網上關于夏楚軒和鐘律開房的謠言還沒處理完,這邊又挖出來一個定時炸彈。
“趁着沒爆炸的時候挖出來,總比猝不及防炸開好。”鐘律嘴上安慰着,手上正在外賣軟件裡給夏楚軒挑奶茶。
大杯,珍珠加滿,椰果加滿,芋泥來一份,還有麻薯……三分糖還是不額外加糖?
肖經理又問了句什麼,鐘律沒及時回答,他腦子正思考三分糖還是不加糖,嘴上不小心帶出來:“晚上喝太甜的對身體不好。”
所有人:“……”
三分糖吧,小朋友好像更喜歡有甜味兒的,加兩塊錢換零卡糖——反正都是不健康的,那就選個程度輕的。
其他人就比較随意了,鐘律順手點了一個五人套餐,都沒看是什麼内容就下單了。
鐘律下完單,一擡頭,發現經理教練都盯着自己。
“怎麼了?”鐘隊長很沒自覺地問。
“誠邀鐘隊退役後到公關部門工作。”肖經理誠懇道,“你需要感受一下生活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