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莺明顯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遇到衛珏，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得上運氣不好。

“昨晚的刺客來得突然，想來應該是吓到你了吧。”

衛珏倒是似乎完全忘記了昨日兩人在馬車上的不愉快，他依舊是那副清雅冷靜的姿态，溫潤如玉的面容之上不見半分破綻。

雲莺輕輕搖了搖頭，溫聲提醒道：“多謝大公子關心，我一切都好，隻是三公子落水受驚，現在還病在床上。”

她不想和衛珏過多地打交道，所以順勢想要把話題引到衛琅的身上，可是衛珏聞言不僅沒有半分動容，反而是突然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那是他自作自受。”

衛珏突然朝雲莺的方向伸出了手，雲莺見狀下意識想要閃躲，卻見衛珏輕輕接住了一朵即将吹落到她肩頭的玉蘭花。

這一樹玉蘭才剛剛盛放半日便遇到了這樣一場驟雨，整朵花苞花朵被打落在地，潔白的花瓣也沾上了雨水的髒污，看起來格外凄清。

衛珏所接住的那朵玉蘭倒還算完整，靜靜綻放在骨節分明的手中，上面還沾着些許雨水，像是晶瑩剔透的露珠。

若是惜花之人或許會把它帶回去，可偏偏衛珏并不是這樣的人。

那朵白色的玉蘭花被他随手擲落在地，剛剛還潔白純粹的花朵頓時也染上了泥濘，變成了令人掃興的雨中落花。

衛珏的指尖還夾雜着玉蘭花淺淡清幽的香氣，可是語氣卻冷漠無比，“是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若是這次讓他落水能讓他長長記性也是好的。”

雲莺聞言下意識擡頭看他，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她靜靜注視了衛珏平靜的眼眸，摸不透他到底是對昨晚刺客的事情知道多少。

他是已經知道了昨夜的刺客就是秦執月本人，還是發現了裝成刺客的秦執月去蘭時閣和她見過面，更或者是他對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心，現在正是他不輕不重地敲打。

衛珏平靜接受着她的注視，不僅沒有半分心虛和退縮，甚至還頗有興緻地趁這個機會仔細端詳起了雲莺的面容。

雖然所有人都說她和長公主容貌極為相似，可是他卻不這麼覺得。

如果說長公主淩冽得像把鋒利的利劍，隻是第一眼便足以讓人畏懼，那麼雲莺就像是他那日在曉聲樓撿起的那支流蘇簪子，表面看起來光彩奪目沒有半分的威懾，可實際上刻意磨好的簪尖卻可以一擊緻命。

衛珏輕歎了一聲，平靜道：“你和長公主……果然不一樣。”

“是嗎？”

雲莺聞言挑了挑眉，她淡淡道：“可是大家都說我和她長得很像，讓我一定要多小心。”

“确實應該多小心一些。”

衛珏沒有再反駁雲莺的話，而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今日二皇子差人過來問話，我已經讓人回絕了，至于曉聲樓的刺客……仵作也已經看過，并無什麼不妥。”

也就是說，她徹底被從曉聲樓的刺客案中摘了出來。

這算得上是她今天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雲莺彎了彎眉眼，毫不吝啬地對衛珏展露了笑顔，輕聲細語道：“多謝大公子照拂。”

衛琅離得那麼遠自然聽不清兩人到底在說什麼，可是他卻能清清楚楚看到雲莺臉上的笑容。

她對自己的态度不過爾爾，可是憑什麼轉頭就對大哥笑得這麼開心……

衛琅死死咬着下唇，他洩憤似的把旁邊的茶盞重重推到了地上，瓷器破碎的聲音驟然響起，守在外面的侍婢連忙推門而入想要查看情況。

“三公子，您沒事吧？”

“沒事，隻是碎了個茶盞，你先退下，一會兒再進來收拾吧。”

衛璇揮了揮手把婢女打發走，轉頭看着靠在牆上喘着粗氣的衛琅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頭。

“我看你一定是昨日落水吓到了，不然怎麼會開始說這種瘋話了。”

衛璇雖然說對昨夜之事也一頭霧水，但他并不覺得衛珏會真的派刺客想要殺衛琅。

不是因為他對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分太過自信，而是因為他心裡清楚，衛珏向來行事幹脆利落，若是他真的想要動手，那現在衛琅早就已經死透了，哪裡還能站在這裡說一堆胡話。

“我沒瘋，我說的都是實話！”

衛琅聞言臉色猙獰，既憤慨又恐懼，堅持道：“我敢肯定，昨夜肯定是大哥讓人動手的！他就是覺得我礙眼，想要殺了我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