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莺有些疲倦地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雪堇輕手輕腳掀開垂下了珠簾,發出的些許聲響讓她立馬警覺性地睜開了眼睛。
“小姐,剛剛文大夫去了大公子那裡。”
“他們說了什麼 ?”
“不太清楚,不過文大夫臨走的時候神色看起來不太好看。”
雲莺聞言神色如常,倒是沒有繼續追問文南星為何會如此,隻是慢吞吞從軟榻上起身,拿起雪堇端過來的湯藥一飲而盡。
雪堇遞了一杯清茶給她,輕聲道:“剛剛飛奴傳來了消息,秦公子現在已經入京,目前在館驿下榻。”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文大夫去館驿迎接秦公子,沒想到秦公子不僅不領情,還排揎了文大夫一通,讓文大夫丢了好大的臉。”
“他倒是耳報神快。”
雲莺對這個消息并不意外,反倒是雪堇還有些顧慮,試探道:“您要不要抽空去見一見秦公子?畢竟自從秦将軍過世後,楚山的大半兵權都交到了秦公子的手中。”
“見他做什麼,秦執月向來矯情,見了面就更是煩人。”
雲莺一提起秦執月的名字立馬皺起了眉頭,她随手擱下了手中的茶盞,明顯不太願意與對方見面。
雪堇想到秦執月的性格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雲莺隻是說了一句 “矯情”已經算給對方臉面了,要讓她來說,這位秦公子簡直就是惡劣至極,臉長得有多漂亮,心就有多黑,這一點在楚山幾乎是無人不知。
秦執月的父親秦鈞是先帝親封的護國大将軍,常年駐守在楚山邊境,正所謂天高皇帝遠,秦家擁兵自重,在楚山基本和土皇帝也沒什麼區别。
秦鈞名下共有三子,秦執月排在最末,生母據說是個出身低賤的花魁,但這并不妨礙他下手利落弑兄弑父,震懾楚山各大世家,坐上了秦鈞曾經的位置。
若是從長遠來看,和秦執月交好确實沒有壞處,但從私心上來說,雪堇也的确不想見到這位無比矯情的秦将軍。
雪堇這般想着,嘴裡也主動改換了話題,主動道:“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樂珠在吩咐讓人把西邊的耳房打掃出來,還搬了些祭奠之物進去。”
“這是要做什麼?”
“應該是為了方便小姐祭奠劉公子七七吧。”
雲莺聞言更是皺緊了眉頭,輕嗤道:“我向來不信這些,果然越是世家大族就越是喜歡這些鬼神之說,安知不是自己造孽太多良心不安。”
“雖說不信,但聽樂珠說這件事是大公子授意的,您多多少少總得做做樣子。”
“……”
雲莺本來還以為衛珏當時在馬車上的話隻是說說而已,但是沒想到他會真的莫名其妙祭祀用的佛堂到這裡。
眼見着用完晚膳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雲莺大緻估算了一下時間,準備去敷衍祭奠緬懷她那位死于非命的便宜未婚夫。
不過現在她明顯面臨更為險峻的問題。
一般來說祭拜死人都應該是個什麼流程……
雲莺慢吞吞走進了佛堂,發現樂珠早就不知何時等在了裡面,正慢條斯理擺放着貢品。
見到雲莺推門而入,她眼帶笑意,溫聲道:“表小姐是來上香的嗎?”
“……是,可是香呢。”
“我這就去給您取。”
樂珠從角落裡拿出了三支香在蠟燭上點燃,而後遞到了雲莺的手中。
雲莺有些生疏地捏着手裡的香,仔細回想着自己從前去寺廟中見過的香客,大概應該隻要把香插進香爐裡就可以了吧。
她略微猶豫了片刻,剛剛準備上前,可是樂珠卻又攔下了她。
“表小姐,我來吧。”
雲莺聞言愣了一下,樂珠輕聲解釋道:“這是大公子吩咐的。”
衛珏讓人布置好了祭奠逝者的佛堂,一應的貢品和擺設都是挑的最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死的人是衛珏的親朋好友。
可是衛珏偏偏卻也吩咐了,雲莺若是不進佛堂也便罷了,她若是進來了,那不許跪拜祭奠,更不許焚香祝禱,事後佛堂裡的東西都要一并燒掉。
樂珠覺得怪異無比,供桌上擺着的牌位上還刻着“劉世昌”這三個大字,在空蕩的佛堂之中更顯得詭異。
她有些猶豫,試探問道:“表小姐……這位劉公子是?”
雲莺神色平靜:“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