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星聞言挑了挑眉,婉拒道:“今日本該去拜會世子,隻是濟世堂還有事……”
“文大夫。”
闵松似笑非笑打斷了文南星的話,慢條斯理道:“公子隻是想見一見您,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的。”
“如果我說不去,那恐怕今日是走不出衛府的大門吧?”
文南星的視線落在闵松的佩劍上,對上闵松略帶警惕的神色,他淺笑道:“隻是開個玩笑而已,煩請帶路吧。”
闵松見文南星答應了下來依舊不敢有半分警惕,隻是客氣道:“文大夫,請随我來。”
衛珏所居住的青柏居本就與雲莺的住處相鄰,文南星大緻估計了一下距離,眼底不由得劃過些許深思,但面上卻始終看不出半分破綻。
闵松按照吩咐把人帶進書房,輕聲道:“公子,文大夫來了。”
“見過世子。”
衛珏聞聲微微擡了擡眼,那雙冷淡的眼眸遙遙打量了文南星,像是在判斷一件器具擺件的價值幾何。
而也就是在他打量文南星的同時,文南星也在觀察着他。
從前他不是沒有見過衛珏,隻是昔日的擦肩而過遠遠比不上現在面對面更有實感。
就像是傳聞中所說的,衛家長子清貴端方,是世家諸子的表率人物,一舉一動都皆是矜貴風流,哪怕隻是看着都也是賞心悅目的。
不過隻可惜他生平最厭惡這些裝模作樣的正人君子,誰知道這張完美無瑕的面皮之下是不是還藏着禍心,更何況衛珏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茬,這種姿态也不過隻是騙騙那些一無所知的文人士子罷了。
“豐兒,給文大夫看茶。”
被喚作豐兒的小厮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看起來比起一直冷着臉的闵松看起來和善許多,人也更加開朗健談。
他将一早就備好的茶奉到文南星的面前,笑眯眯道:“聽聞文大夫是荊南人士,正巧前幾日門客剛送來一盒玉青花茶,還請您一品。”
文南星聞言端起茶盞看了一眼,但卻并未入口,随手又擱在了桌子上。
豐兒見狀不由得一怔,卻又見文南星淺笑道:“玉青花産自荊南的懸崖峭壁,極不易得,照理說是不該拂了世子好意的,隻是玉青花性寒,雖有甯心靜氣的效果,但煮茶之前需先以姜水浸泡。”
“……那我再去給文大夫換一盞。”
豐兒擡頭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衛珏,見衛珏沒什麼反應,他隻得匆匆将茶盞撤下退出内室。
“闵大哥,那個什麼文大夫什麼來頭啊?”
豐兒端着茶走了出來,臉上肉眼可見帶着些許的嫌棄,繪聲繪色和對方模仿道:“玉青花性寒,煮茶之前需先以姜水浸泡……給他幾分顔色他還真敢開染坊,照他這麼說那我幹脆煮一鍋姜湯好了。”
闵松聞言也哭笑不得,不輕不重說道:“就你話多,公子請來的貴客也這敢在背後這麼嚼舌根。”
豐兒聞言笑嘻嘻的,他扯着自己的袖子聞了聞,随口道:“這文大夫也不知道在身上熏的什麼香,味道還挺好聞的。”
“他身上的香味可不能亂聞。”
闵松聞言輕嗤了一聲,淡淡道:“這人毒得很,小心聞多了中毒。”
文南星自然知道他剛剛的話是落了衛珏的面子,不過他并不在乎,他一不是那些背靠家族蔭蔽的世家子弟,二不打算入朝為官,就算是得罪了衛珏又能怎樣。
更何況他本來就看衛珏這個人不順眼。
“世子若是有事的話不妨直言,濟世堂中還有其他病人,我也不好在此久留。”
“倒也沒什麼大事,隻是想問問文大夫,表姑娘的病怎樣了。”
“表小姐病已好了大半,隻是今天受了驚吓有些心緒浮躁,好好靜養兩日便無大礙。”
“原來是這樣……”
衛珏聞言若有所思地用指節敲了敲桌面,文南星眼尖看到了他手指上的咬痕,他不由得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那道已經愈合的血痕在衛珏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格外醒目,咬人的人當時應該是用了不少力氣。
可是在什麼情況下,衛珏會被人咬住手指……
文南星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他猶豫了一下,故作無意開口道:“世子的手指受傷了,正巧我今日帶了文家祖傳的秘藥……”
“隻是一點小傷,不勞費心。”
衛珏聞言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唇畔浮現出一抹有些無奈的笑意,解釋道:“家中表妹頑皮,讓文大夫見笑了。”
文南星聞言神色一僵,他竭力想要讓自己忽視衛珏手指上的痕迹,可是卻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看過去。
頑皮……什麼樣的頑皮能親密到咬上手指。
文南星不自覺又想到了雲莺今日對自己的冷淡,她和衛珏這般親密,可是今日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多說。
“既然表姑娘無事,那我也便不多留文大夫了。”
衛珏看到了他略帶惱怒的神色,但是卻一笑而過,開口道:“闵松,好好送文大夫出去。”
“是,文大夫請随我過來吧。”
候在外面的闵松聞聲走了進來,含笑将文南星請了出去。
豐兒剛剛端着新茶走進來就看到闵松帶着文南星離開,他愣了一下,不由得輕啧了一聲。
早知道這人這麼快就走了,他也就不白費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