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聽見門外遙遙有婢女喚着她的名字,她讓雲莺先好生歇息,自己借故默默退了下去。
“這是二夫人讓人送過來的錦緞,說是準備給雲姑娘裁制新衣的。”
婢女将托盤上的衣料交到了樂珠的手裡,見四下無人注意到這裡,這才神神秘秘地出聲問道∶“樂珠姐姐,這表姑娘是什麼來頭啊,現在竟連蘭時閣都許她住着?”
樂珠掃了一眼托盤中精緻的衣料,淡淡道:“表姑娘是府上的貴客,不該打聽的事情就少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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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春日的天氣多變,雲莺晨起之時外面還是春光明媚,可不過半個時辰便又下起了小雨,落在身上平白又多了幾分料峭的寒意。
“小姐,今日還要去拜見大公子嗎?”
雪堇看着外面的濛濛細雨有些擔憂,給府中其他人的禮昨日都已經讓樂珠送過去了,隻剩下衛珏的那一份,是雲莺準備今日親自送過的。
“自然是要去的,總不好因為一點小雨就失禮于主家。”
雲莺輕歎了一口氣,望京的世家貴族們最重禮數,她暫住在衛府,一言一行更是需多加謹慎,免得因此引得旁人議論。
反正早去晚去總是要去的,倒不如現在過去,還能早些落得清閑。
她吩咐雪堇取了一把油紙傘,又小心翼翼地将檀木盒護在懷中,生怕沾染上了雨水,這才急匆匆地朝旁邊的青柏居走了過去。
門外的小厮聽聞雲莺是前來拜見衛珏的,連忙請人先到廊下避一避雨,自己則是快步前往書房去通傳。
恰如蘭時閣内種着不少的珍稀蘭草,青柏居内則是随處可見蒼松翠柏,雨聲穿過松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雲莺走到了廊下,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圍,視線卻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公子?”
雲莺怔了怔,見昨日才見過的衛琅此時正垂着頭跪在廊下,雖然有屋檐可以遮風擋雨,但是斜風細雨吹到了身上,他的衣擺已經有些濡濕,模樣分外的狼狽。
她連忙從雪堇的手裡接過傘,快步走到衛琅的面前撐開,幫他擋着滴落的雨珠。
“三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雲姐姐?”
衛琅聞聲有些訝異地擡起了頭,剛要準備說話,卻忽而想到自己還跪在地上,臉上不禁閃過了一絲羞惱。
他的視線落到雲莺懷裡抱着的檀木匣子上,頓時生硬地岔開了話題,問道∶“你是來拜見大哥的吧,手裡拿着的是什麼?”
“昨日來到府上還未曾見過大公子,因而今日特地前來拜見。”
雲莺低聲回答道∶“我來時帶了幾方上好的楚山墨,給二公子的那一份已經讓樂珠送過去了。”
衛琅盯着那盒子半晌,忽而嗤笑了一聲,酸溜溜道∶“那倒也是,大哥是未來的衛氏家主,身份與我們皆是不同,就連送墨這等小事都要勞煩雲姐姐親自來送。”
“不過我勸表姐還是省點心吧,大哥用物向來講究,想來也是看不上這些寒酸東西的。”
雲莺聽到這話倒是一怔,她本是顧及着禮數才過來走這一遭的,可是被衛琅這麼一說,反倒是她像那等沒臉沒皮的阿谀奉承之人,妄圖攀附衛氏的榮華富貴。
她心裡微微不悅,神色也頓時冷了下來,隻是顧及着自己還受到二夫人的照拂,并沒有出聲反駁,隻是随手把傘放到了衛琅的旁邊,自己抱着盒子走遠了些。
衛琅一大早就跪在了這裡,他的心裡不痛快,說話自然也夾槍帶棒,可是見雲莺也冷着臉不搭理自己,他隐約有些後悔,隻是又拉不下臉面道歉,隻能繃直了脊背,盯着那把傘沉默不語。
“雲姑娘。”
站在廊下的侍從随意地瞥了一眼兩人,全然對衛琅的狼狽熟視無睹,反而是見雲莺的視線看了過來,複而又揚起了笑容,恭順道∶“您久等了,大公子請您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