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畔可不知道孟彰來的這一趟心中多了些什麼想法。
一如他讓下面人給孟彰傳遞過去的消息一樣。
蘇流瑾确實是早就針對學子們的事情做出了安排——畢竟就如同他之前所說的那樣,所有這一切先一步落到他們手上的情報,他們都要比溫昀景更先一步開始處理,這才能從中獲利。
孟彰所提出的學子困境也是如此。
雖說他們并未指示孟彰去做這些,但正如他們一開始所說,原本給孟彰這個位置就是為了讓他去跟那些老臣們鬥。
除此之外,孟彰想要利用這個位置做的事,隻要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都不會幹涉。
而至于這次提出的建議……
張畔确實是承諾了學子們的困境會得到解決。
但卻并未承諾,最終解決的方法會如同孟彰先前向皇帝上疏時候所提議的那樣,讓恒思的整體物價下降,從而使這些學子們能夠住得起客棧,吃得起熱乎的食物。
他們所承諾的,隻是結果。
而至于達成那個結果的方式,還是要從他們這邊的利益着手。
“書信我已經差人送到宮裡去了。”
晚間,張畔在處理完了青雲樓的事情之後,這便如同往常一樣,通過密道來了國師府,将今日做的這些安排跟蘇流瑾通口氣。
“不過孟彰能夠直接來青雲樓找人,這确實是意料之外。”
畢竟對于孟彰的性格來說,他看起來更像是那種會把事情憋在自己心裡,自己去暗戳戳想解決辦法的人。
早在張畔派人送信的時候,蘇流瑾這邊就已經同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隻不過,她也不介意對方再來同她彙報一次。
難得在處理了一天情報之後有時間放松,張畔既然将前來給她彙報情況當成一種放松方式,她也不會去特意掃興。
針對張畔最後一句,蘇流瑾卻并不持有同樣的想法。
“他去青雲樓找人,雖說是在意料之外,但也确實是情理之中。”
她拿出一沓跟謝今歌和孟彰有關的情報,在張畔面前示意了一下,“硬要說來,這應該是謝今歌處理事情的方式。”
“如今孟彰也如此,正好說明了他們兩個之間相處很好,更有利于我們推動朝堂上的布局。”
原本挑選這兩個人,就是因為他們兩個在丞相府的時候相處也不錯。
對于丞相門下的其他學子,謝今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防備。
但對于孟彰卻并非如此。
孟彰這人有些太過純粹,幾乎所有的事情的想法都在走直線,不會有其他那些人的彎彎繞繞,也不沒有那種人心隔肚皮的猜忌。
謝今歌心思還是太重了。
但凡換一個稍微有點其他思量的人,兩人湊在一起根本就成了蓮藕池,最終會讓相互之間的猜忌影響到計劃進行。
但孟彰就不同。
孟彰這種過度純粹的人,真要是猜忌他有什麼其他心思都稱得上是對他的玷污。
身為同窗的謝今歌更是知道這一點。
也正因如此,安排孟彰跟她一起在朝堂上做事,她才能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那些老臣們身上,而不是随時都要留一個心眼子給身邊人,防着身邊的人壞事。
當然,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提點一下孟彰,讓他自己的想法更容易達成。
比如現在。
若非有謝今歌的提醒,孟彰還不知道要将這件事憋在心裡多久。
倘若蘇流瑾不插手,這件事最大的概率也就是跟孟彰所預料的一樣,被溫昀景冷處理一段時間之後,就完全被放置起來,就當沒發生過。
但現在不同。
蘇流瑾已經插手了。
在接到孟彰在朝堂上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蘇流瑾雖說有些驚訝,但卻并不反感。
原本她就是要讓謝今歌和孟彰去拉攏那些學子們。
雖說孟彰提出這個建議的目的并沒有那麼功利性,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一樣的。
更何況。
這件事必然會被溫昀景擱置起來的情況,也就意味着它留給了蘇流瑾更多可以插手從中獲利的機會——她并非如同表面上所說的那樣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行動,而是在收到消息之後,就已經對後續處理做出安排。
隻不過,她的安排并不是立馬就動起來而已。
她還需要讓市井之間的輿論發酵一會兒。
及到這些學子們對溫昀景徹底失望,對孟彰心懷感激,并且在内心深處又異常渴望真的能夠達成這個看似根本不可能的結果之時,就到了蘇流瑾這邊動手的時候了。
張畔寄出去的信很快就到了徐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