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未發話,符均隻好繼續按照自己一開始設計好的方案來。
先前聽說國師要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安排好了這些戲碼,足以這些遠道而來的人絕對無法從中看出任何破綻。順帶着,還能試探試探對方态度,看看能否讓對方變成自己新的在京城的人脈。
“聖上特意派國師前來體察民情,這些粥都是随之一同從周邊郡縣調過來的赈災糧,發放給鄉親父老填充肚子。大家喝了粥,一定要記得皇恩浩蕩,記得國師不遠萬裡前來的苦勞。”
場面上的話很快說完。
那些前來領粥喝的災民們也很快按照守衛的要求排好了隊,拿着自己手上的破碗慢慢等待。
蘇流瑾和張畔也混在這群難民之中。
他們與替身一明一暗,早就從替身那裡得知縣令今日要開門施粥的消息。
就算知道縣令這番施粥應當隻是為了在新來的國師面前做做樣子,蘇流瑾也并未松懈對此次施粥情況的探查。
她昨夜畢竟給那些真正的難民們指了這條路。
不管縣令此時施粥的最終目的為何,先讓這些饑.渴難耐的難民們有一口吃的,讓他們找個地方解決今日的口糧,才是最重要的。
“這可都是好米好面啊……”
一位已經領了粥的難民從蘇流瑾旁邊路過。
她手中的破碗裡被盛了滿滿一碗粥,其中的濃稠程度,就連普通人非災荒年的時候,也不一定能如此大膽放肆地去做一鍋五谷濃濃的粥。
一個如此,或許是巧合。
但每一位從施粥的鍋邊離開的難民,手上捧着的碗裡都是濃稠至極的五谷粥。
離得越近,粥的香味就越濃。
而他們也在随着隊伍緩慢前進的過程中,看到了那個被衆人圍在最中央的施粥大鍋。
不是掌勺人偏頗,特意為最先來的人多弄了點米面。
屬實是這口大鍋之中本來就被滿滿一鍋濃稠的粥填充,随便舀上來一勺,都是在非災荒年都不一定得以見到的濃郁。
“這确實是不太對勁兒。”
張畔擡頭,在周圍其他幾口鍋裡也看了一圈,“其他幾個鍋裡也是這樣,明顯不是災荒施粥的時候應該做出的配備。”
且不說現如今齊平縣的糧食本就不多。
就算齊平縣縣城受到的赈災糧确實是足夠了,但在不知道幹旱還要持續多久的情況下,這些來之不易的糧食應當好好分配,以确保盡量讓災民們多吃一陣子才對。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股腦全部都給端了上來。
“别看了,所有鍋裡都一樣。”
施粥掌勺的人也注意到了人群之中到處亂看的張畔,在給對方盛粥的同時,也順帶着開口提醒。
雖說是制止的話語,但掌勺人的語調卻并未那麼嚴厲。
仿佛他隻是稍加提醒,卻又并不是真的因為張畔到處觀察的行為而不滿一般。
熱騰騰的兩碗粥分别被張畔和蘇流瑾捧在手心。
隔着碗都能感受到其中溫熱的溫度。
“先去别處看看。”
蘇流瑾帶着張畔離開人群,走到不遠處的一個角落。
她将兩人手上的粥送給那些擠不進去或者還在觀望的小女孩,守在對方身邊看着她們吃完了粥之後,這才開口,“縣令老爺之前也會這樣施粥嗎?”
蘇流瑾說話聲音溫和,再加上,她才剛剛給了小女孩一碗粥,也算是卸下了小女孩的心防。
喝完了粥的小姑娘們也算是有了些許精氣神。
她們幾個本來就身量矮小,好不容易才跟着難民們一起到了齊平縣城邊。
但誰想到縣城的城門根本進不去,就連縣城周圍,也有人專門巡防,要将他們這些有傷風化的難民驅逐趕走。如果不是她們幾個身量小,比較容易藏起來,恐怕就連這次施粥的事情都不知道。
“不會。”
聽完蘇流瑾的詢問,小姑娘們中年齡比較大的一個出來回話。
她不僅否認了縣令施粥的情況,而且還解開了蘇流瑾先前在齊平縣城及其周圍都看不到任何難民的疑惑。
“軍爺們說了,老爺心善,見不得窮人。所有出現在縣城方圓十裡之内的,都必須要衣冠整潔,不然的話,會被他們強行趕走。”
僅僅隻是衣冠整潔這一條,就已經将難民們排除在外。
災荒年間,想要吃飽喝足尚且困難,又哪裡來的多餘資源去注意自己的衣着?
“我們原本是打算去别的郡縣的,隻是打算先來齊平縣城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跟他們一樣,半夜偷偷翻牆進去,找點東西在路上吃。”
小姑娘口中說的他們,顯然就是昨夜蘇流瑾遇到的那一夥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