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瑾的話讓潘默晨短時間内陷入沉默。
他并非不知道蘇流瑾這話語之中的含義,無非就是想要知道他們這些人為何對于宮中的潘妃那麼死心塌地罷了。
在試探完他對于潘妃的忠誠到底是不是真的之後,再試圖用各種誘.惑去勾.引他,讓他轉移陣營,站在蘇流瑾這邊,幫忙對付曾經的主家。
“無怨無悔。”
就算現在處在這種境地,潘默晨也并沒有任何打算背叛潘妃的想法。
他不過就隻是想要安安靜靜離開。
但現在既然無法安安靜靜離開,他也不介意在離開之前,在這京城之中再為潘妃做一些對她有利的事。
“若國師想要知道如何收攏人心,國師隻需知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即可。”
潘妃對他的恩情到底如何,潘默晨并沒有直接言說。
但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算是用這種方式,去給蘇流瑾了一個理由,讓她在對于潘妃的好奇之中,稍微得到一點可以窺觑的渠道。
至于更深一層的東西。
想必按照青雲樓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順着潘默晨方才說出來的那一番話查個透徹。
潘默晨不願意自己說,卻不代表不會有其他人幫他說。
蘇流瑾或許原本對于潘家的那些事并沒有那麼強的好奇心,但對于張畔來說,讓青雲樓的人收集出所有他們會打交道的勢力的具體情況,卻是他需要做的最基礎的工作。
如此,才能确定在蘇流瑾需要的時候,随時将她想要的情報送到她手上。
比如現在。
在潘默晨一直非要保持沉默的情況下,就到了他邁步上前,将那些被潘默晨默默咽回肚子裡的話代為叙述出來的時候了。
“确實是值得湧泉相報。”
張畔盯着潘默晨低垂下去的那張臉,不允許對方就這麼逃避蘇流瑾的詢問。
“畢竟她對你來說甚至都不是知遇之恩,而是救命之恩了。如同再生父母一般的人,并且還一路帶你從街頭老乞丐走到現在這個位置,自然值得你為其賣命。”
張畔的回響在整個屋子之中。
關上門窗之後隔音極好的屋子讓張畔的話清晰地在整個屋子裡回蕩。
同樣的。
也讓依舊跪在地上,完全已經失去反抗欲.望的潘默晨忍不住動了動耳朵,想要試探張畔究竟知道多少與他們二人的過去相關之事。
張畔也并未讓他失望。
從最開始潘螭出現在蘇流瑾身邊,甚至于還對蘇流瑾表現出了那樣的态度之後,他就已經讓青雲樓的人完全将潘家的那些事給調查清楚。
不僅僅有潘家特意培養兩個孩子,打算随時随地狸貓換太子之事。
還有現如今在後宮之中風頭正盛的潘妃,當年究竟是如何進京,如何被當今聖上看上,又如何帶憑空而起的潘家走到現在這個地位的。
及到潘默晨意識到自己在張畔這些話中已經做出其他行為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再頑固下去了。
他的那番觸動,恰恰就是證實了張畔口中的話。
而對方之所以不說出來更多,而是隻是點出了其中最為關鍵的地方,不過就是尚且願意留給他一個自行投靠到蘇流瑾身邊的機會罷了。
“确實如同玉畔先生所說的那樣。”
良久的沉默之後,潘默晨最終還是默默開口。
方才的那些堅持似乎在這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而有了這個開頭之後,再繼續去說什麼,就顯得容易了不少。
而那些曾經被掩蓋在塵埃下面的事,也在潘默晨主動開口.交代的情況下鋪展在蘇流瑾面前,讓她得以在潘默晨這個親曆者的視角去得知這些事中的細節。
“我們原本一人是在街頭表演雜耍的舞姬,一人是在橋下乞讨的老乞丐。有一日,她不止從何得知宮中要開始選秀,便主動找我一同來到恒思,依靠在路上偶遇得到皇帝的喜愛。而我,也從一個橋下乞食的乞丐,變成了現在宮中潘妃的父親。”
潘默晨說這一段話的語調之中帶着些許滄桑。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在橋下做乞丐的無望時光,又看到了那個特意将他從橋洞之中撿出來的雜耍舞姬。
若非潘妃向他伸出援手,隻怕他就要凍死在那個冬天。
但對方伸手了。
從此冰冷的橋洞與他再無關系。
不僅可以享受到錦衣玉食,而且就連每年都被當成過鬼門關的冬天,他也可以在溫暖的屋子裡度過,無需擔心自己哪一天便在雪地之中一睡不醒。
潘默晨這話同樣也引起了蘇流瑾些許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