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默晨明顯感受到從宮裡遞回來的聯系變少了不少。

就算偶然來一次，也是不痛不癢的指令，并沒有什麼實質性内容。

隐隐約約的，潘默晨已經覺察到了些許問題。

潘府的天，恐怕要變了。

但他并未在這種事情上多做什麼掙紮。

整個潘府本就是潘妃一手扶持起來，而這個府邸之中的掌權人，或者說傳話人到底是誰，任由潘妃的喜好更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故而，當潘妃要求潘家家主換人的時候，潘默晨毫不震驚。

甚至于，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潘默晨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命運的待宰肥羊一般，安然将屬于潘家家主的東西全部都交付出來，打算在潘妃将其除掉之前離開。

但從潘家離開的潘默晨卻并未來得及離開恒思。

青雲樓的眼線幾乎遍布整個恒思。

确定潘默晨已經離開潘家之後，雲夢閣的人立馬行動，在對方的身形主動隐匿在偏僻小巷之後，徑直将對方打暈帶到了青雲樓中。

潘妃并不知潘默晨的情況。

或者說。

在阡陌巷桂花糕鋪已經在潘螭掌控下之後，再傳到宮中的什麼消息，就隻有潘螭決定的份了。

消息的真假，被拘于宮牆之中的潘妃無法分辨。

潘池确實是按照潘妃的命令成了潘家家主，接替了潘默晨的傀儡位置。

但身為上一任家主的潘默晨，确并非如同傳到宮中那些情報中說的那樣，在将潘家的東西都交出來之後便離開恒思。

及到潘默晨再有意識的時候，映入他眼前的已經是一片陌生場景。

但從外面傳來的熟悉喧嚣，卻在告訴潘默晨他現在依舊在恒思，并未離開這個讓他覺得最好立馬離開的地方。

“潘家主，别來無恙。”

略顯熟悉的聲音在潘默晨的耳邊響起。

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去觀察自己周圍到底是怎樣一個環境，便已經被蘇流瑾的聲音被迫引導着擡頭看向她的方向。

若僅僅隻是聽到蘇流瑾的聲音，或許他還會覺得自己方才回憶之中閃現出來的念頭隻是錯覺。

但現在看來。

非但他方才腦海之中想起來的那些東西不是錯覺，而且就連他現在被困在恒思的事，也有蘇流瑾在其中出一份力。

“國師也别來無恙。”

潘默晨語調之中帶着些許滄桑。

他本打算在交替潘家家主的位置之後，就從這個局中退出去。

但現在他都已經被帶到了國師面前，隻怕此事沒那麼容易就有結果。

上一次他見到國師的時候，是蘇流瑾前來潘家，告訴他們潘家最終會落在潘螭身上。

盡管現如今的潘家明面上是落到了潘池手裡，但他作為潘家家主，對于潘池和潘螭兩人之間的情況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也知道盡管是潘池坐上了那個傀儡之位，但實際上潘家的那些權利都被潘螭拿捏。

而現如今，他又見到了國師。

蘇流瑾行事詭谲，絕對不可能會特意去做對她無用之事。

就連先前去潘府特意提點一下潘池的情況，也隻是為了讓她可以在接下來更好地安排自己的眼線罷了。

現如今蘇流瑾再次找上他。

隻怕對于現在的蘇流瑾來說，他這個剛剛從潘家退下來的傀儡家主其實還有其他值得蘇流瑾利用的地方，要将他整個人都困在恒思之中壓榨幹淨所有剩餘價值。

“潘家主不必如此哀戚。”

蘇流瑾的目光尚且還在潘默晨身上流轉。

潘默晨這一副完全看空一切的模樣實在是過于明顯。

毫不掩飾的态度讓蘇流瑾幾乎無需再去試探，就知道潘默晨對于他們兩個現如今再次相見的态度是什麼。

那副萬念俱灰的模樣，就像是下一刻就要變成被丢進火堆裡添火的木頭一般，毫無掙紮的欲.望。

但蘇流瑾特意将人弄來，可不是為了這些。

“潘家主這些年在潘家兢兢業業，為了潘家奉獻了自己整整一生，最終年老之際，卻隻能落得個主動退出，晚年無歸的狀态，潘家主難道心中無怨？”

蘇流瑾說這話的時候并未帶什麼個人情緒。

相較之于替潘默晨聲讨不公，到更像是在好奇對方為何會在潘家的事情上呈現出予取予求的态度。

她知道潘妃放在潘家的都是傀儡。

但蘇流瑾實在好奇。

潘妃到底是如何做到，讓這些放養在宮外的傀儡們對她死心塌地，從始至終地按照她的指令行事，絲毫未生出将潘家完全收入到自己囊中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