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娃好大的膽子!”
先前他在蘇流瑾面前透露自己太守的身份,除了是為了在蘇流瑾面前更有一份保障之外,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為了昭示自己在這河東郡說一不二的權利!
如今看來,蘇流瑾顯然并沒有把他第二層意思放及在眼裡。
不必蘇流瑾進門,趙昌便先一步破門而出。
他目光之中盡是陰鸷,緊随其後的,正是日前被派到他們二人身後跟蹤的暗衛。
然而,在看到蘇流瑾他們一行的陣仗之後,趙昌周身的氣勢立馬消失殆盡,目光之中盡是複雜的神色。
隻見日前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的樣子的蘇流瑾,此時周身皆是淡然自若的架勢,就好像原本設下棋局的并不是趙昌自己,而是她這個看起來根本就是一不小心誤入棋局的人罷了!
更令趙昌驚訝的,還是蘇流瑾身後站着的人——
他日常設雲夢閣的賭局,又怎麼會不認識蘇流瑾身後那些人衣服上獨屬于雲夢閣的暗紅色紋飾?
“太守可還需要我為你解釋一番?”
蘇流瑾那張臉上盡是笑意,然而,聽到這話的趙昌,背後卻早已被冷汗浸透。
能阻攔雲夢閣任務的方式就是将雲夢閣派出去的殺手殺死,而神棍這次的任務因為是皇帝親自下令,故而雲夢閣派出去的殺手數量也是往日的幾倍……
而能在一夜之間将那些殺手全都殺死的,也隻有雲夢閣他們自己的人了……
及到此處,趙昌已經不想繼續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了,但那隐隐約約已經浮現在趙昌腦海中的答案,還是讓他的額角溢滿了汗水。
見趙昌抿唇不言,蘇流瑾輕輕一笑。
她可不是什麼藏着掖着不讓别人死個痛快的人,城外的那些難民們還在等着她的結果,她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跟趙昌在這裡耗着!
“太守想的不錯,我就是那個神棍。”
蘇流瑾這話說的輕飄飄的,仿佛她說出的這個身份不是朝廷追殺的欽犯,而是門口擺攤賣小玩意兒的雜貨商一樣。
但對于趙昌而言,卻如同直接将他拉到菜市口問斬一般!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把賭場經營的風生水起,正是因為此處天高皇帝遠,雲夢閣也是鞭長莫及,任他在這裡玩出花來,也不會有人怪罪到他頭上。
但是……
趙昌又看了一眼蘇流瑾身後的殺手,一張臉慘白。
雲夢閣身為皇家殺手組織,對于朝臣有先斬後奏的權利。便縱是京城之中那些達官顯貴都要對他們敬上幾分,如今自己被抓了個現行,還不知道會被怎樣處置!
對于死亡的恐懼溢滿了趙昌的大腦,以至于他連一句求生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愣愣地眼睜睜看着殺手逼近自己,迎接死亡的到來。
“太守不必如此悲觀。”
蓦的,蘇流瑾的聲音打破了趙昌心中的那一份驚恐。
不想在外人面前出醜的念頭在趙昌心中蔓延,最終令他硬生生将自己的思緒拉扯回來,隻是那看向蘇流瑾的目光之中已經沒了憤怒,全然都是複雜。
他嘴唇微微動了兩下,最終冷哼一聲,“死的不是你,你當然不悲觀!”
不僅不悲觀,想必她心裡早就已經笑開了花。
任誰的計謀得逞,不會為自己的巧妙心思得意一番?
趙昌話語中的譏諷并沒能讓蘇流瑾閉嘴,她往趙昌面前邁了一步,語調更低沉了一分,“太守日日做雲夢閣的生意,可是忘了雲夢閣的殺手隻聽雇主的話?”
也就是,若是蘇流瑾不讓殺手動手,殺手便不會動太守半分毫毛!
不僅如此,就連太守在這裡開賭場的事情,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看不見!
但,他最開始就是奔着坑人而去,蘇流瑾又憑什麼在這種關頭放他一條生路?
“你有什麼條件?”
很快,趙昌便反應過來,緊跟着,原本慘白的臉上眉頭皺起,看向蘇流瑾的目光盡是隐忍的不悅——這小姑娘設計這麼大一出戲,隻怕就是為了這個還沒說出的目的!
見太守已經反應過來,蘇流瑾這才露出了一個發自内心的笑意。
她帶着張畔徑直邁步走進太守的房間,目光在那些富麗堂皇的裝飾上掃視一周,慢悠悠開口道:“開城門,将流川郡的百姓們都安置下來。”
趙昌怎麼也想不到,蘇流瑾大費周章,竟然隻是為了流川郡那群難民!
不僅趙昌,就連跟在蘇流瑾身邊的兩個殺手也不由得相視一眼挑了挑眉。
“我以為……”
趙昌這喃喃還未說完,就被蘇流瑾冷漠打斷。
“我不需要你以為。”
她邁步走到窗前,擡眸往城門口的方向望去,“現在,立刻,馬上,你去開城門。或者,我把你殺了,我去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