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蘇流瑾身邊拽了一下她的袖子,“人走了。”
聞言,蘇流瑾腳步微微一頓,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便甩開張畔繼續冷臉往前走去。
暗衛雖然離開了,但這城中街道上難免還有其他趙昌安插下來的眼線。即便專門用來盯着他們的那雙眼睛已經消失,卻依舊不可以因此懈怠。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蘇流瑾他們二人的身影便出現在趙昌介紹的藥鋪中。
藥販子似乎早就料到了二人前來的意圖,蘇流瑾前腳剛踏進門,他後腳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一張嘴就是老藥販子了。
“不知令尊沾染的是什麼疾病?又有什麼價值連城的藥材未曾尋到?令尊先前可曾服過其他藥劑?服過多少?效果如何?”
一連串的問句在蘇流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砸在她的臉上,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須臾,她這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意識到是太守派人先來打了招呼,一張小臉上挂上了幾分薄紅,目光微垂,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
“具體的我也不知曉……是尋一味叫‘千金草’的藥材……方子我帶來了,您看看可還有什麼疏漏?”
說着,蘇流瑾還真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看到藥方子的那一刻,張畔眸中的神色沒忍住動了一下。
她本以為蘇流瑾當時在賭場之中說什麼家父生病隻是随口一說,畢竟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蘇流瑾的父親到身子到底如何,他可是再明确不過了!
正因如此,在蘇流瑾順手就從身上拿出一張藥方的時候,張畔着實是沒忍住心中的那份驚訝。
畢竟是精心挑選的藥材,千金草對于不得其道的人來說,或許是千金難求。但遇上了一個以此為生的藥販子,那便已經算不得什麼特别稀有的東西了。
“有是有,但是……”
“我們以此作為抵押。”
不必藥販子說完,張畔已經先行上前一步将早已準備好的玉佩遞了上去。
雖說藥販子并不認識這玉佩到底屬于哪個家族,但單單從這玉佩的材質來看,其細膩絲滑的手感就昭示着它的價值絕對不簡單!
有了抵押,藥材很快便被打包好送到了蘇流瑾随口胡扯的一個地址。
而至于他們二人,則是随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二人前來之時還是深夜,而經過了這麼一大堆事情的發酵醞釀,紅日早已在東方出現,頂着薄薄的一層微雲想要帶着自己的光亮沖破天際。
而這不夜城暗夜之中的繁華,也跟着暫時落幕。
“确定他們已經被套牢了?”
趙昌摩挲着剛剛到手的玉佩,目光落在藥販子身上,眸子深處帶着幾分貪婪。
今日誤入賭場的二人一看氣質便是大戶人家,看那小姑娘隻帶了一人出來的陣勢,恐怕還是為了給家人求藥偷偷跑出來的。
這種人,最容易下手!
“他們早在踏入場子的那一刻便是甕中之鼈,太守何必擔心?”說着,藥販子的嘴角還挂上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嘲諷。
白日裡的河東郡與其他地方并無二異。
唯一不同的,便是日暮時分突兀而至的一隻黑鷹。
黑鷹在蘇流瑾他們落腳的客棧窗前徘徊了幾圈,最終将帶在自己身上的小紙條周全送到了蘇流瑾面前。
紙條上隻有一個字——
畢。
“好了。”
将紙條在燭火中燃盡,蘇流瑾勾唇一笑,回頭招呼張畔一同往外走去,“疇昔之夜演的那一番戲,現如今已經到了收割成果的時候。”
與此同時,河東郡最大的賭場頂樓。
趙昌看着面前人八百裡加急送來的情報,整個人氣的臉色都青了下來——
日前派出去追殺神棍的殺手已成屍體!
也就是說,他近日開的最大的一盤賭局,全然超出了他的預料。同時伴随着的,還有無數揮金如土的賭客的辱罵和他需要為蘇流瑾支付的巨額賞金!
就在他還想着找個理由将蘇流瑾這筆賬賴掉的時候,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卻如此恰當适時地出現了。
“太守可是已經看到了信件?”
不曾推門而入,蘇流瑾那帶着幾分戲谑的聲音就這麼隔着一層薄薄的門闆傳了進來,“太守讓我壓神棍我就傾盡身家壓神棍,如今到了太守兌現諾言的時候,太守可莫要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啊!”
如此嚣張的語氣,即便趙昌反應再慢,此時也明白過來,一張扭曲的臉更黑了幾分,怒目圓瞪,咬牙切齒。
她這哪兒是被自己騙了?
她這分明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結局,從頭到尾就是在把他當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