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玲的話就如同在鄒青心頭砸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在猛地疼了一下之後,還持續性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二人本就多年未見,相顧無言。
再加上這一段對話之後的沉默,更是沒了繼續說下去的必要。
拍賣剛剛結束,鄒玲這裡還有許多其他事需要處理。她深深往鄒青那邊掃了一眼,擡手一揮,帶着那些打手轉身便要往裡走去。
鄒青本想倉促跟上,卻不料被站在旁邊的尼姑攔住了。
“主持不歡迎,施主還請回吧。”
這話無異于在鄒青原本就已經被壓得很是沉悶的心上又戳了一根利劍,一瞬間,鄒青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地落寞起來。
她看着鄒玲的背影,滄桑緩緩在周圍萦繞。
蘇流瑾本想上前安慰幾句,卻不料,才剛轉身往鄒青那邊看去,就看到了不遠處氣喘籲籲小跑而來的小石頭。
終歸是曾經的罪魁禍首,對于這個人,蘇流瑾還是有印象的。
而至于旁邊的張畔,則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邁步往小石頭那邊走去。
“鄒姐,不好了!”
帶着喘息和輕微哭腔的一句話打破了尼姑庵門前的僵局,小石頭的聲音響徹周圍,讓兩位姓鄒的姐姐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回頭往小石頭的方向看去。
隻見小石頭灰頭土臉的,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跑來,弄得一身髒。
他焦急地指了指冥山的方向,大喘幾口氣之後才說了句完整的話,“狗皇帝的軍隊又來了,那些人在山腳下的林子裡倒了好多油,我娘讓我趕緊把你喊回去,他們可能要放火燒山!”
放火燒山?!
不光是兩個當事人,就連原本在旁邊看熱鬧的幾個打手,臉上也都浮現出了震驚的神情。
一時之間,在場之人都擡頭往冥山那邊望去。
這不看不知道,擡眼望去,才發現那邊不知何時已經冒起了幾縷黑煙,直沖雲霄!
“村裡有事我先行一步,”鄒青的臉色瞬間變了,轉身便要跟着小石頭一同離開,“等到這事平了我再來找你!”
“等等。”
鄒青才剛剛轉身,就已經被鄒玲叫住。
鄒玲擡頭看了一眼冥山的方向,一雙眸子之中帶着一副深思的神色。就在鄒青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時候,鄒玲啧啧兩聲,邁步往鄒青這邊走來。
“那皇帝折騰京城裡的人不夠,還折騰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她雙手環胸,站到鄒青身邊,“冥山離這裡太近,唇亡齒寒,我也要去看看。”
沒想到鄒玲會提出回冥山看看的要求,不等鄒青反應過來,方才站在他們身後的打手們是真的目瞪口呆,開口便想要阻攔。
卻不料,被蘇流瑾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他們可沒忘了,蘇流瑾就出那個把整個場子都包了的大客戶。
在他們這些靠着客戶吃飯的人眼裡,蘇流瑾這種人即便弱柳扶風,也是他們心目中絕對不可冒犯的神!
更莫說,蘇流瑾本人還氣場十足!
但,偏生到了這個時候,鄒青心中的理智卻突然冒了出來,将鄒玲眼中那種玩笑一般的神色看了個透徹,頓了幾秒之後,鄭重其事點了點頭。
“走吧。”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帶着放在尼姑庵門口方才的那一番熱鬧,消失在拐角處。
禁衛軍顯然吸收了上一次慘敗的教訓,這一次,全然沒打算上山,直接打斷了山上之人利用地勢陷阱等條件殺退他們的後路。
冥山險峻,但卻并不大。
這一次的禁衛軍怕不是有了皇帝下達的明确诏書,就連數量上都與先前有了肉眼可見的差距——上一次是一二十個人偷襲,這一次,是數不清的人直接将整個沒看冥山圍了起來!
還未到冥山周圍,濃烈的火油味就已經在鼻尖萦繞。
有了诏書,禁衛軍們行動的效率也高了一個檔次。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深谙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的道理。才剛剛到達冥山腳下,就已經開始布陣做準備。
當鄒青他們終于走到潛入冥山的密道洞口之時,冥山山腳的方向已經有了隐隐約約的橙紅色。
“快點!如今是逆風,大火暫時上不了山。”
蘇流瑾擡頭看了眼天上的雲朵,又看了暫時還沒有動靜的山的另一邊,“但,如果他們把山的另一邊也點上的話,那就是剛好在順風方向了。”
最後一句,蘇流瑾說的平靜,餘下幾人卻是聽得心中各有波瀾。
鄒青早就對蘇流瑾有了很深的信任,此時聽到蘇流瑾的話,腳下的步子明顯加快,生怕遇到蘇流瑾說的那種趕不上的情況。
而至于鄒玲,則是将一開始放在鄒青身上的注意力分給蘇流瑾幾分。
她記得,那日跟在小尼姑身後探查尼姑庵情況的是張畔。但現如今看他們二人之間的情況,很明顯,想來蘇流瑾才是他們二人之中那個做決定的人!
這畢竟是很明顯的問題。
禁衛軍們常年替皇帝辦事,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