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瑾這話才剛說出來,王璋立馬拍案而起,憤憤然道:“當初是誰把主持自己一個人丢在山上的?我們都知道主持的家人就在旁邊冥山上,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家人卻一直都沒找過來!”
一改方才的傷感,蘇流瑾的話似乎戳痛了王璋心中的某些痛點,開口之聲也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他毫不客氣地擡手指着蘇流瑾的鼻子,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在張畔手上吃的虧。
“既然他們自己都不上心,那就根本配不上主持!”
冥山終究與其他地方不一樣,張畔本想要為鄒青解釋幾句,卻不料王璋根本沒有留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繼續下去,把在座人的疑問都堵在肚子裡。
他冷笑一聲,擡高腦袋做出一副輕蔑的神色,“更何況,主持現在也不是曾經那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了。她的家人這時候找過來,你又怎麼能證明他們不是貪圖主持的金錢地位?”
王璋這話說的可真是有理有據。
鄒玲之所以能在此處安營紮寨這麼長時間,其中自然少不了各方庇護。
真真說來,若是二人相認,還真是冥山占了尼姑庵的便宜!
“這一點,恕我無法證明。”
本以為蘇流瑾會替鄒青解釋一番,卻沒想到她竟然放棄了解釋的機會。
王璋這一番話就像是一圈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整個人都洩了氣,說話的語調也從義憤填膺變成了語重心長。
“我還是勸你們轉告主持親人一句——”
王璋又給自己倒了碗水,但這一次,卻隻是端起來喝了一口便放下。
與此同時,他臉上的神情也跟着嚴肅起來,“沒有殺了前老大之前,主持過的都是忍辱負重的日子。殺了前老大之後,她頂替上位,之後的日子,刀口舔血。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親人是什麼身份,但,肯定不能接受這樣的主持。”
對于失蹤之人,誰不是抱有最為美好的幻想呢?
但,若是曾經走失的狗狗,再見面時已經變成惡狼,那曾經的感情還存在麼?
“她親人想要的是當初那個善良純真的小姑娘,而不是現在這個殺伐果斷的人販子!”
一番話,着實是把在座之人說的啞口無言。
就連最開始還想要勸幾句的張畔,此時也不得不閉口不言。
找回自己失蹤的妹妹,本來應該是姐妹兩人之間的事情。奈何姐妹兩人現在的身份都不簡單,此事便成了兩個勢力之間的兼容。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兩個勢力,幾乎可以說水火不容!
“你這……”
即便已經說到這種地步,張畔還是不想放棄最後的希望,抿了抿唇還是把話說了出口,“不過就是你自己的片面之詞罷了,你又怎麼知道你主持她是怎麼想的?”
張畔這狡辯說的勉強,臉上的神色也不是那麼好看。
若不是有蘇流瑾與鄒青的約定在先,他也不會贊成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
隻可惜,沒有如果。
“我怎麼想,他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麼?”
就在四人僵持的時候,房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略帶深沉和嗤笑的話語。擡眼看去,卻是讓一直微微蹙眉思索的蘇流瑾變了神色。
隻見原本應該已經被他們甩到尼姑庵裡的人,此時正斜倚在房門口。
看樣子,已經在旁邊聽了不少時間。
尼姑庵密道之後的殺意還殘留在蘇流瑾和張畔的心中,見到主持的那一瞬間,張畔立馬起身将蘇流瑾攔在身後。
不過那也隻是頃刻罷了。
覺察到鄒玲前行的步伐着實緩慢,不帶任何殺意,蘇流瑾擡手将攔在身前的張畔推開,自己起身迎了上去。
生怕鄒玲突變襲擊,張畔眉頭微皺,想要攔住蘇流瑾的步伐,卻又被她擡手按下。
“方才這位公子說的話太多,不知主持指的是哪一句?”
聞言,一聲輕笑從鄒玲口中溢出。
她那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在蘇流瑾身上掃視一周,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最終搖搖頭又施舍般多說了幾句。
“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嗎?”
“手上占滿了血的身份他們能接受嗎?”
“更何況——”
鄒玲側眸往冥山的方向瞥了過去,“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家大業大的,難不成,要我去給那一群把我自己一人扔在山上,從不願意下山尋找一番的人扶貧麼?”
“别忘了,我是屠夫,不是菩薩。”
言罷,鄒玲的目光又轉了回來。
她下巴微微擡高,端的是一副傲睨天下的姿态,一雙微眯的眸子如深潭一般,讓别人猜不到半分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