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來迎接的,可是“玉畔先生”!
“先生說笑了。”
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蘇流瑾身上,何立才擡手往村裡做了個請的手勢,“寡婦之事事關重大,若不是有玉畔先生的指點,何某怕不是無法度過此劫。聽聞玉畔先生來此,何某自當先一步前來準備一番。”
何立才這話說的可謂是畢恭畢敬,端的是把他将玉畔先生作為座上賓的态度溢于言表。
見狀,蘇流瑾微微點頭,并未回話。
她前世見多了溫昀景裝深沉的樣子,今生來個現學現賣,也未嘗不可。
蘇流瑾不答話,何立才也摸不透她的意思,隻好悻悻跟旁邊人使了個眼色。
身邊人見了,立馬應聲而去。
一切完備,何立才這才又笑着湊了上來,“玉畔先生一路舟車勞累,何某已經備好酒席,好為玉畔先生接風洗塵。”
“接風洗塵就不必了。”
蘇流瑾側眸掃了何立才一眼,那一雙眸子裡神色深沉,“時間緊迫,還是先看看跟寡婦牽連的采礦場,定下後事再說。”
說罷,也不用何立才領路,自己便先一步往采礦場的方向走去。
何立才原本還以為玉畔先生的那一番話隻是故弄玄虛,此時一看,心中的疑惑頓時煙消雲散。
寡婦之事與采礦場有聯系,便縱是皇上派來的人查,也不可能這麼快便出結果。玉畔先生直擊要害,他還有什麼理由懷疑玉畔先生的能力?
念及此,何立才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幾分。
采礦場就在村子的東郊。
從表面上看,這采礦場裡就連拿着鞭子抽人幹活的都沒有,任誰看了都是一副良心産業的樣子。隻是,殊不知這采礦場地下可是暗道密布,一個不小心便是塌方的事故。
而寡婦的丈夫,正是塌方被埋在地下的,到現在連屍首都沒找到。
“就是這裡了。”
何立才顯然已經提前一步過來打點過,采礦場的人見他來,紛紛沖着何立才和他身邊的人行禮問好。
蘇流瑾亦步亦趨,不動聲色将整個采礦場的表面構造記在心裡。
至于地下的部分,就看她能騙取何立才多少信任了!
跟着何立才走到采礦場用來招待客人的小屋裡,茶水早已備好。
有了先前在路上的試探,何立才此時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開口,将寡婦的事情全盤托出。
“想來玉畔先生也知道。”
何立才伸手沖蘇流瑾示意,讓她品嘗茶水,自己則是繼續說了下去,“咱們這采礦場,表面上看着新鮮,其實背後招了不少黑工。”
聞言,蘇流瑾點點頭應道:“若非如此,那寡婦也不至于生無所依。”
這種直擊問題源頭的說法,終歸還是讓何立才有些挂不住面子,方才還帶着笑意的臉上浮現出幾分不悅的神色來。
他擡手抿了一口茶水,低頭将眸中的神色掩下。
而至于站在蘇流瑾身邊的張畔,也趁着這個機會戳了一下蘇流瑾的肩膀,暗自提醒。
隻不過,蘇流瑾顯然并不在意這些。
她跟着何立才一起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悠悠然繼續說了下去,“何尚書手下之人已經将知道此事的人全部封口,隻是這以威脅他人腦袋封口的法子終歸有所疏漏。”
及到此時,何立才已經不再答話。
他就坐在一旁,一雙老眼盯着蘇流瑾那張神态自若的臉,試圖從中找出些許遲疑。
隻是,任憑他怎麼觀察,一絲都沒有。
寡婦之事才過去兩三天,他對于自己手下的部署和處理能力都有信心。玉畔先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掌控之中的關鍵,很可能他根本不是在寡婦出事之後才開始查,而是,很早就開始了!
他一直在京中盯着皇帝的動作,卻不料,漏了這個大患!
“玉畔先生言之有理。”
沒奈何,何立才隻好順着蘇流瑾的話繼續往下說,“不知玉畔先生對此有什麼高見?事發突然,着實是把何某打了個手足無措。”
說到這裡,何立才臉上的深沉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還是那一副笑意。
方才那垂眸的時間,他已經将現如今的情況捋清。
先前他還在京城的時候,聽到玉畔先生送回去的消息,立馬調查前去淮河灣之人。未曾想,徐家竟然就是奔着那寡婦而去!
那寡婦本就是突破口,不論徐家為何而去,萬一順藤摸瓜,将他背後這些事情查出來,到時候,可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正因如此,他才急匆匆親自前來。
他一啟程,皇帝那邊的探子便也随之而動。
好在玉畔先生早已言明,讓他孤身先來,如若不然,到時候皇帝的人和徐家的人碰在一起,他便更是沒有時間和機會去處理自己手上這一爛攤子事兒了!
何立才此話,無異于将談話的主權交到了蘇流瑾手上。
聞言,蘇流瑾勾唇一笑。
她壓低聲音,輕笑道:“不知何尚書可知徐家來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