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原本應當是接近溫昀景最好的機會,卻因為蘇流瑾這平淡的表現寂寂落幕。
除了敬酒之時,整個宴會過程中,溫昀景再未往蘇流瑾這邊遞過來任何眼神。
蘇家人生怕蘇流瑾因此心中郁悶,宴會結束之後,蘇幕遮便下令誰也不允許再議論此事。
但凡蘇府之人,都知道蘇流瑾對溫昀景的愛慕之意。
也正因如此,在蘇流瑾說到要出去散散心的時候,蘇幕遮沒有任何猶豫,立馬應了下來。
不僅如此,還千叮咛萬囑咐,要她想要什麼不必猶豫,直接買即可。
對于父親這近乎溺愛的囑咐,蘇流瑾也隻能笑着應下。
但實際上,她此次出去可不是真的為了逛街!
先前在生辰宴會之前跟楓葉說的那一番話,何嘗不是她用上一世換來的教訓?
上一世她一直在跟着溫昀景的步伐走,到最後落得個一無所有。
吃一塹長一智。
這一世,她不會再跟着溫昀景的步伐走。
她要讓溫昀景,跟着她的步伐走!
蘇流瑾嘴角帶着些許笑意,帶着楓葉從酒樓中吃飽喝足出來,這才悠悠然往清風苑走去。
清風苑,顧名思義,一個文人雅客聚集的地方。
還有一點不一樣的是,這裡還有學堂。
不少達官顯貴們從各處請來名師在這裡講學,并将自家孩子送到這裡來一同學習。
而這其中,身份最為顯赫的,莫過于當朝小王爺,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弟弟——安南王。
安南王雖是異姓王,但待遇絲毫不比皇家貴胄差。
當今皇帝上位之前,其兄弟姐妹或故去,或離開京城,未能留下一個親近之人。
或許,這就是皇帝疼愛安南王的原因。
京中甚至有小道消息傳言,皇帝大有讓安南王在他之後繼承皇位的意思。
也正因如此,朝中不少人對皇帝寵幸安南王意見很大。
流言不會空穴來風。
蘇流瑾此來清風苑,就是為了趁着這個機會,繼續在溫昀景面前刷存在感。
而且,是刷一個耀眼到令人無不側目的人設的存在感!
“小姐,咱們來這裡做什麼?若是小姐想要聽學,大可以讓老爺把先生請回家教啊。”
看着周圍那有些鬧哄哄的十二三的小孩子,楓葉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這清風苑之中本來栽滿了竹子,以求一個靜雅,隻是此時被這一群小孩子一鬧,全然沒了當初的半分模樣。
“集思方能廣益。”
看到先生坐着的涼亭,蘇流瑾腳下的步伐頓了一下,“也就是在這種往來賓客無數的地方,才能聽到有趣的觀點,見到有趣的人。”
調整一番姿态,蘇流瑾做出一副得體大方的樣子,徐徐往先生身邊走去。
楓葉慌忙邁步跟上蘇流瑾,腦中卻在回想她剛剛說的話。
先前小姐從未說過這種令人琢磨不透的,也不知最近怎麼了,總是令她摸不着腦袋。
“先生安好。”
行至先生面前,蘇流瑾率先俯身行了一禮。
于此同時,她也看到了隔着一小片竹子之後,在池塘邊喂魚的安南王和溫昀景。
周圍嘈雜,一時之間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你是?”
先生倒是沒有什麼脾氣,畢竟能進入清風苑的人本身身份就不低,并非他一個教書先生可以惹得起的。
蘇流瑾微微一笑,擡起纖纖玉手指了一下先生對面的位置。
“小女子聽聞先生在此講學,慕名而來。不知先生可願意賜教?”
聞言,先生縱心中滿是疑惑,卻也依舊恭恭敬敬沖着蘇流瑾行了一禮,起身示意蘇流瑾在他對面坐下。
待到賓客皆入席,蘇流瑾這才再次開口。
她一雙眸子轉了一下,看似在思索,實則是在觀察溫昀景那邊的動靜。
“不知先生以為明德親民應如何?”
淡淡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如同石子入水,激起陣陣漣漪。
而另一方,原本正在喂魚的溫昀景,聽到這裡,手中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見此,蘇流瑾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來。
“這……”
先生顯然未曾想到蘇流瑾一個女子,開口便是家國社稷。他先是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沉吟片刻,這才答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此乃《禮記》之中的内容,實為君子之本。”
便縱是沉吟片刻,先生給出的也不過是一個老生常談的答案。
緊接着,蘇流瑾看到先生的目光也往那邊竹子的位置掃了一眼。
是了。
溫昀景在此,他也不敢妄論。
稀疏的間隙之外,原本放在溫昀景手上的魚餌已然全到了安南王手上。
至于他自己,則是倚在圍欄上,傾耳聽這方的言論。
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