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再一直接溜到了山路的岔口,她彎下腰喘着氣,拍了拍胸口。
“什麼臭毛病嗎?我又沒跟她搶那個扣着帽子的小和尚,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胡再一歇夠了,直起身,冷不丁看到前面的樹上,靠着一個黑影。
她尖叫出聲。
“啊——”叫聲驚起一群睡在樹上的鳥。
胡再一突然想起自己是九川狐妖,這是自己的地盤,尖叫聲戛然而止,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
“你……你有病啊?大半夜站在這裡吓狐。”
風起,吹開了落在了西陸身上的陰影。
“咦?戴帽子的小和尚?”
胡再一的雙眼驟然亮了,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這簡直就是因禍得福。
她上前幾步伸手去抓西陸的手腕。還沒碰上,就被西陸皺着眉躲開了。
“哎?我長得不好看嗎?”
胡再一的眼睛緊緊盯着西陸,瞳孔慢慢收縮,成了一條幽綠色的縫,透着攝人心魄的光。
見面前小和尚的眼睛慢慢沒了焦距。她勾了勾嘴角。
西陸眉眼微動。
胡再雙眼一痛,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地上。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長時間緩不過來。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西陸不想在九川狐妖的地界跟她們起沖突,但她們妄圖用精神力控制他,這不能忍。
“既然你不懂憐香惜玉……”
胡再一強睜了一隻眼,心一橫。拼盡全力站起身朝着西陸揮了揮衣袖,又重新跌在了地上。
一陣異香撲面而來,西陸皺了皺眉,單掌翻轉,掌風凜冽,将空氣中的異香散盡。
胡再一睜着一隻眼睛低笑,“沒用的。”
“西陸!”驚烏的聲音傳來。
“驚烏,你能不能走慢點兒,我帶着他們三個,很累的!”胡再的聲音緊接着傳來。
“阿無。”西陸應聲,繞開胡再一,朝着驚烏迎過去。
胡再一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她現在要是被胡再抓住,免不了挨頓揍。
招财看到西陸,搖了搖尾巴湊了過去。
西陸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頭。
招财會意,帶着小黑人鑽去山林撒野。
沈心、沈木、張加和王讓川木着眼睛,各自回了房間。
胡再這才松了一口氣,“驚烏,我可給你把人都找回來了,明天他們醒了也就隻當做了一場夢。你可别再給我張牙舞爪了。”
她看向西陸,又不滿道,“不就是嘴上占了點便宜嗎……”
驚烏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
胡再忙舉起雙手,“行行行,說也不說了,怕了你了!我要去睡覺了!”
她好歹也是中了迷香的虛弱中被強行叫起來的人,這般辛苦幫忙找人,回來之後也沒落得好。
驚烏冷哼一聲,像是護食的小豹子,抓住了西陸的手。
西陸順勢一帶,将她拉起來,手腕環上了她的腰。
胡再看到西陸左手手腕上若隐若現的紅色血線,趴在桌上湊近了些。
驚烏伸出拳頭,眼中滿是威脅。
胡再看清楚後瞬間後退,她沒心思細想為什麼西陸是打哪沾上的九生妖花的花粉,轉身跑回房間,隻留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真是便宜你了。”
驚烏收回拳頭,“她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西陸搖頭,“不懂。”
胡再關上門後,整個客棧都安靜下來。
“咱們也回房間睡吧!”驚烏說罷,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她的臉熱了熱,找補道,“我說的是回房間睡覺,或者去房間看風景,沒有别的意思,就隻是閉上眼睛睡覺……不是,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别的意思……”
她越解釋越亂,差點兒把自己給解釋急了,她隻能幹巴巴地背了一句詩,“林木含白露,星鬥在青天……”
更尴尬了,她幹脆閉了嘴。
西陸嘴角微揚,聲音卻一如既往地四平八穩。
“你在說些什麼?怎麼颠三倒四的?是不是累了?”
見西陸沒多想,驚烏松了一口氣,掙開他的胳膊,快步跑回房間。
驚烏盤腿坐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的九川湖,試圖用美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衛生間的水聲還是清晰地傳入了自己的耳朵,她有些後悔隻訂到一間房還跑上山來住了。
西陸出來後,看到驚烏的脊背迅速僵直。
他從衣櫃裡拿出一床被子,放在床邊的貴妃榻上。
驚烏扭頭看過去,“?”
放着這麼大的一張床不一起睡,要睡貴妃榻?
西陸抻開被子道:“不是想看日出嗎?早點睡。”
他穿着家居服,袖子挽了一截,頭發沒再每日剃光,已經長出了一截,再等幾日,就可以修一個寸頭,漁夫帽也就用不到了。
驚烏想,以前隻會覺得他是個小和尚,怎麼這頭發蓄起來,卻是感覺一天一個樣,氣質截然不同。
西陸有些不适應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的頭發,很奇怪?”
“沒……”驚烏收回視線,“夜……夜景也挺好看的。”
西陸關掉燈,隻留了月光。從桌前拽了一把凳子放在床邊,坐下來陪着驚烏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