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嗤的笑出聲,一點沒給他臉子。“像是?我看她是半點不喜你!”
“你哪兒看出來的?”瞬間炸了毛,謝燃站起身叉着腰。
原來沒發現,謝小閻王還挺有潑婦罵街的場式。方淮挑眉,萬分直白:“她若是喜歡你,正值新婚,你還有功夫尋我磨嘴皮子?”
笑得揶揄,平白就能揣測出些旁的意味。謝燃多心了,深覺他是話中有話。“青天白日的,你混說什麼?”
方淮故作無辜:“我讓你多陪陪新婦,你想哪兒去了?”
耳朵一下子紅了。謝燃原地轉着圈踱步,有些後悔來找了方淮。這人向來是表面溫和,底子裡比誰都陰損,說出的話,句句直通人肺管子。他是解惑來的,怎的跟他一說,盡是被怼。
“婚前你不就知道人家不喜歡你,現在着慌什麼?”拿着個盤花燈架,坐在船肩上細細打磨,方淮眯着眼瞅他,兩眼皎月似的。
被問得腳步一頓,謝燃挫敗的直揉脖子。事情發展到現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想着,攻略城池麼,他看不透敵方,敵方也不知他有幾成兵力,架勢已經擺開,他兩怎麼也算是勢均力敵吧!
結果怎麼着,戰事還沒開打,他就動了心等于先被繳了械,這以後的仗還怎麼打?還攻城呢!他看他隻有把心呈上,等着被動挨打的份兒。
不行啊!他混迹戰場多年,仗不能這麼打,到時候失了臉面不說,别到最後也還是不成,損了夫人又折兵。
反正說什麼都是挨刺兒,索性一股腦兒攤牌了,謝燃大字往草地上一躺,望着樹杈間露出的天,覺着自己的心也跟這方天一樣,被橫生豎長的大樹給切割得零落了。“我才發現,我喜歡上她了……”
“那你真是夠笨的……”方淮毫不驚訝。他喜歡人家這事兒,他們幾個早瞧出來了好麼?敢情隻有這呆子自己沒發現,還裝着配合賜婚呢?“就你這狗脾氣,要是自己個兒不喜歡,刀架你脖子上,你也不會娶吧?”
将就?在謝小閻王這兒是不存在的。
被戳的通透,謝燃沉默。這麼一想,他以前之所以生氣,怕不是因着她欺瞞,而是因為,他早喜歡上了她,卻委屈,她對自己沒那個意思。
她若是像别的女娘一樣該多好?嫁給誰就心慕誰,總歸是成婚了,再不做他想,相濡以沫着過日子多好。可他偏偏喜歡的,就是這樣獨特的她,她不想依附任何人,不是藤蔓而是燭火,吸引着他這個飛蛾,拼命撞火。
長長一歎,他以手覆眼,心緒紛雜。他還答應了嶽父半年不行周公之禮!回想片刻前,他被自己喜歡她這個事實吓得半死,就這還能分出心來,細瞧了下她的唇,粉粉嫩嫩的,卻不失棱角,枝頭花瓣一樣俏瑩。
該死!他又在想什麼!
簡直如臨大敵,謝燃内心焦灼。
眼見他死了一樣躺在岸邊,方淮莫名:“所以你到底愁什麼?”人也娶了,一頭沒感情,慢慢來就是了。
“你不懂。”發現自己喜歡她後,他截然換了心境。原來還能跟她在一個屋檐下,和平共處。現在……他有些怕面對她,因為他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跟她同床共枕也能把持不亂。
若是哪天,他控制不住,做出什麼放浪的舉動來。她會不會痛斥他言而無信,立馬躲回娘家去?
不行不行!他這新婦不一般,恐怕就是跟他一起外放了,她自己也能跑回來。屆時他兩眼一摸黑,不是更完蛋了嗎!
騰的坐起身,謝燃臉色莫測,越想越覺得前途灰暗。“你……”到底是私密事兒,他張開口卻不知該不該問。
吞吞吐吐的真叫人難受,方淮蹙眉,停下手裡的活計一臉無語的看着他。
反複斟酌了幾次言語,謝燃還是忍不住要穩妥:“我說了你可别動手……”不是他打不過,是今早才受了挂落,晚上再帶着傷回去,那人還不定會怎麼看他。“那日在玉瓊樓,我瞧見了你和玉姐兒……”
後面的沒明說,但方淮已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