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純粹炙熱的愛,就應獲得同等分量的回報,如若不能,管那些負心漢死活,自己掙脫牢籠,逍遙自在才是正道!
面露訝然,程語笙搖頭,怕人誤會,手也擡起來擺了擺,表明自己的态度。“我隻是瞧他舞劍舞得好,單純欣賞罷了。”
懷玉輕笑,朝二樓雅座瞥了眼:“那是我不成器的弟弟,若是知道你贊他,尾巴定要翹到天上去了。”
收目,她憶及她們二人初見,謝燃那臉黑得快塞過了湖水。不由失笑,她提杯複飲,直白道:“我瞧着你對謝三也不多上心,既然如此,又為何要嫁?别說你是父母之言,就你這性子,我可是不信的。”
她閱人無數,從未走眼。這程家女娘看着羸弱,實卻心思堅韌,程家視她如珠如寶,若她不願,總有法子拖延。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謝燃,程語笙回味。他這人雖性子古怪了些,但人真的不錯,她所求他并不為難,在婆母面前也諸多維護。人一隻手手指還分長短,她擇個室友兄弟,确然沒必要上綱上線,要求太多。
“年齡到了總要嫁人,與其嫁了喜我厭我的,衆多麻煩,還不如嫁給謝燃這樣的,彼此無心相敬如賓,日子才過得平淡長久。”
他對你無心?懷玉神色古怪,如不是見過謝燃在她面前的樣子,她幾乎要信了!
他不是齊六郎,見哪家女娘落難都要掬一把同情淚,逞勇相救。他是謝燃,美嬌娘暈倒在他馬蹄下,他都能面不改色的禦馬跨過,如若無心會閑得跳湖救人?佛祖抽風上身不成?
微搖了搖頭,懷玉看破不說破,起身振了振裙擺,道:“得了,反正他也不在家,新婚婚的什麼趣兒!一會兒我着人傳話祖母,你今晚随我去芳漾園玩去吧!”
程語笙不敢應,謝燃雖不在,府裡長輩們卻都在,她新婚隔日就出府不歸,婆母定會生氣的。
“不成不成,我一會兒就回了……”
看勸不成,懷玉也不勉強。“那再等等,一會兒江郎撫琴,他可是上京琴師之首,不聽可惜。”說着,她喚人來攙,扭頭對程語笙道:“我更衣,去去就來!”
微微颔首,程語笙望了眼滴漏,時辰還不晚,她再坐會兒應無大礙。
探身仰頭,望向光華璀璨的樓頂壁畫,她無聲喟歎,心道奢靡。四處可見的琉璃裝飾暫且不提,樓内矮欄上,隔一小段就有玉珠作襯,僅這一樣,怕就價值千金。
而且樓内的廚子真是不錯,天南海北的菜式俱全,糕點也會随着賓客喜好,就味現做。她很喜歡其中一道以鹹蛋黃為輔料的币糕,入口即化,鹹香不膩,極是特别。還有辣香湖蟹,黃心飽滿,油烹而不散,可見廚子功力斐然。
全然不知食肆和酒肆有何區别,以為兩者一樣,都有飯食酒水,歌舞表演。她沒有絲毫不安,坦然的四處張望。
她所坐的位置,恰好對着玉瓊樓正門,無意一瞥,她瞧見個認識的人,眼睛一亮。
方淮?他也是來此處用飯?
起身欲喚,想想怕打擾他事,又複坐下。她瞧他由小厮引着,一路上了四樓,正奇怪着,就見懷玉縣主從拐角房間出來,與剛上樓的方淮遇了個正着。
看來兩人是相識了,怪不得四樓已被縣主全包下,他還上得來。
不知怎的,小厮遭懷玉斥責跪下,不住地磕頭賠罪。方淮屏退了人,上前,抓着懷玉的手,不顧她掙紮閃身就進了旁邊的雅閣中。
呃……
趕忙起身,程語笙看出了懷玉不願,但她的婢女都退去了一邊,她實不好判斷,該不該去救。
正在為難,身後紗門被人嘭的聲由外推開,她回頭,發現是剛才舞劍的兒郎尋了上來,想到他是縣主的弟弟,忙要開口。
“你别管她……”他和縣主的眉眼生得極為相像,喝了酒,眼睛仍皎月般發亮,帶着些莽撞的孩子氣兒,令人望之親切。“我姐就得淮哥來治!”
聞罷松了口氣,她想起那日與方淮相見,他口中所提的心儀之人,心下了然。
“你是誰?我怎的初次見你?”李翊方在二樓已注意到了她。跟樓中貴女很不一樣,她容貌傾城,卻襦裙淡雅發飾簡單,身上有股特别的氣韻,似嬌,又不魅,似月,又不冷,讓人忍不住想上前一窺,探其究竟。
皇家子,天生貴胄,皇城之外不受禮拘,自成當然。
程語笙欣賞他劍術,不計較他無禮,回:“我乃程……”出口又覺出不對,她改口:“我乃謝燃新婦,程語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