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家夥最喜歡這個大姐,天天闆着手指頭算她出嫁的日子,越近一日,人越萎靡一些。
臨大婚三日前,崔嬷嬷終于功成身退,離開程府時,專門去拜會了程夫人,自請了大婚當日内禮之職。
有皇帝的乳母嬷嬷做内禮官,那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體面,安氏自然喜悅應下。
離婚儀還有兩日,程語笙最後一次試穿禮服,安氏仍有些細微處不滿意,帶着人反複商議如何修改,注定忙得分身乏術。
一輛馬車巳時緩緩從程府側門駛出,車轅上坐着的,是三娘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頭,名喚星畫。
強打起十二分精神,好不易才将守門的小厮糊弄過去,她脫力了一般靠在車柱上,緩了兩口氣才回身探入簾内。
“成了!”眼睛亮亮的,滿是劫後重生般的興奮。她自小跟在三娘子身邊服侍,還是破天荒頭一回扯謊出府,車内還帶着三位大神。
程念元手中的帕子都絞成了繩,聞得星畫傳喜,整個人才如她方才一般,脫力靠在了車壁上。
另兩個明顯比她鎮定多了,他們沒用過這種堂而皇之的法子偷溜出府,但鑽過狗洞,匿過菜車,已有了十分豐富的經驗,此次反而一點不緊張,亢奮多些。
“陳二兄在哪裡與我們彙合?”程玉傑像屁股上長了刺,半會兒都坐不住,頭一拱,就要去掀車簾。
程念元忙抱腰把他攔下,車剛出門,若是掀簾被過往進出的奴仆看到,豈不是一下就會被捉回去!
“祖宗,你安生些吧!”十分後悔聽了他的撺掇,聯系二郎,讓他帶他們去偷窺謝燃。程念元心中犯悔,可人已經約了,門也出了,此時回去也晚了。
她這輩子,做夢都沒敢這麼放浪過!、
魂不守身,她繼續絞起了帕子,馬車慢悠悠的繞出小巷,到了入大路的當口,陳二騎着馬在此等候,車剛停穩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喚人。
“念元妹妹……”
那日放燈節,他守了半天,結果突發意外沒見到人,正連續幾夜抓心撓肝的難受。
沒想到喜從天降,他的念元竟主動傳來了書信!雖不是專程來看他的,可那又何妨,能跟她徹頭徹尾的待一整天,讓他看啥他都樂意!
聽到他聲音就紅了滿臉,念元将車簾小小的掀開半阙,聲音軟軟的叫了聲:“陳二兄……”
輕咂了聲,對她的喚不太滿意,但笑還是掩不住,隻聽她的聲兒,嘴就要忍不住咧開了。他強忍住,故作正經的哎了聲,哎完又覺得自己太嚴肅了,放軟聲音又哎了下。
“走吧,我打聽了,謝燃今日要去近郊靶場,那裡恰好人不多,你們見起來也方便。”
程念元打退堂鼓:“此行還是不妥……”
生怕三姐反悔,程玉傑一躍,半個身子恨不得挂在窗上。“陳二兄,三姐若不去了,你帶我們去!”
程玉安又怕又想去,獨自糾結了會兒,也跟着湊到窗前,露了半張臉表決心。
心上人不去,還要帶上這兩個搗蛋鬼,陳二哪裡肯幹,對小四的叫嚣理也不理,直對着念元安撫。“無事,就算被人撞見,我帶着你們同去近郊遊玩,又有何不妥?”
“可是母親那邊……”即是要出府,也得母親同意。
“她老人家張羅語笙的婚事已忙不勝忙,待歸府時,我再去找她賠罪,夫人定不會怪罪的。”
聞此稍感心安,程念元終于有了笑樣:“還是二兄穩妥周到。”
哎呀!被這麼一誇可是心花怒放!陳二笑露了牙,扶了扶紗帽,忙道應該。
程雲亭方從宮内複命歸來,甯西此行順利,他的差幾日前已辦完,心裡念着妹妹出嫁,遂舔着臉将餘事交給謝家兄長,自己先行一步,回宮給聖上報喜。
怎能不知他初要嫁妹的心情,崇帝口頭贊揚了番,命他先歸家休息,待整隊赈災人馬回京再行封賞。
剛走到昉間岔路,就瞧見陳二鬼鬼祟祟的騎馬在這處來回溜達,他躲在拐角茶棚裡不動聲色,果然,沒一會兒就守來了大魚,家裡這幾小隻,結着伴鬧偷逃。
“好啊你,陳子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撺掇我程府小輩無令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