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英格麗德微妙地後仰了一下。
“别告訴我——”
“——他那次沒再殺人。”奧米尼斯有些緊張地替友人辯解,“當然,他們互相攻擊了彼此,稍微引發了點爆炸什麼的……魔法部也過來了一趟——”
英格麗德深吸了一口氣。
哪怕是她還在一百年前的時候,塞巴斯蒂安也已經習慣使用各種各樣的詛咒和魔法。這其中有一部分不那麼合規,有一部分就真的是違禁的咒語。
“他都做了什麼?”
她聽到自己這樣詢問。
——她當然希望讓奧米尼斯有個糟糕童年的岡特過得不痛快。但這并不是說她願意看到塞巴斯蒂安繼續濫用不可饒恕咒。
“……他的鑽心咒和奪魂咒都念得很熟練。”奧米尼斯有些艱難地說,“然後格蘭特——找到我的堂兄對他求饒,說他可以把家裡屬于他的那些書都拿出來,求塞巴斯蒂安放了他。”
“……”
——英格麗德不算太意外。
這當然不是什麼合法的手段,甚至——如果她在場,她一定會阻止塞巴斯蒂安。但她很清楚,奧米尼斯不會這麼做,而塞巴斯蒂安……
他或許會因為自己親手殺死了叔叔而感到愧疚、并對索命咒暫時感到畏懼,但本質上,他對黑魔法的追求并不僅僅是因為他急于尋找治療妹妹身上的詛咒的解法。
——哪怕他最開始心無旁骛,後來的塞巴斯蒂安也确實開始為了那強大的力量而着迷。
“塞巴斯蒂安可能拿到了你家裡的一部分書。”英格麗德總結,“你現在和我說這個,是因為那些書裡有什麼特别的内容嗎?”
奧米尼斯用那雙無神的眼睛注視着她。
魔法代替了視覺,在他“看”得見的世界裡描繪出模糊的形象。紅發的小女巫如他們當初分别前的那樣年輕、那樣堅定和冷靜。
——她總能解決一切阻擋在她面前的問題。
——但這本該是我的責任。
*
奧米尼斯·岡特意識到自己在為了這個念頭而愧疚。
他、英格麗德、塞巴斯蒂安——在那一年,他們一起冒險、一起去了許多地方、解開了許多謎題……他們成為了朋友、摯友——然後,英格麗德不受控制地失蹤了。
他本該承擔起責任、保持對塞巴斯蒂安的關注的。
但他從小就更習慣逃避。
相對于這個家庭而言過于正常的道德感總在折磨他。他不喜歡麻瓜的慘叫,不喜歡黑魔法,不喜歡自己那些癫狂的家人——但他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
……他習慣了逃避。
而這一次,他的逃避或許意味着這份責任要由如今的英格麗德萊繼續負擔。
*
“……格蘭特有一段時間沉迷魂器。”他聽到自己低如耳語的聲音,“我知道他收藏了一些東西。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放過它們的可能性有多大?
英格麗德沒有立刻接話。
她有些出神地望着牆上的友人,像是陷入了怔忡之中——然後,在牆上的絕音鳥挂鐘“咕咕”地響起來時,她驟然驚醒。
“……我真的錯過了很多,不是嗎?”
“……”
“塞巴斯蒂安可能做了魂器。”她說。
“你知道,安妮後來也失蹤了。”奧米尼斯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不算疑問的疑問,“塞巴斯蒂安最大的執念——”
“——就是安妮。”
“之後還有你。”奧米尼斯輕聲說,“當然,歐奈她們也一直沒有放棄,一直想找到你……但塞巴斯蒂安能為了執念而做出許多他不應該做的事情。”
英格麗德閉上眼睛。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再糾結對與錯已經沒有意義。世界上最了解塞巴斯蒂安的兩個人就在這個房間内,他們都很清楚那個人一定涉足了他不應該涉足的領域。
“很好。”她說,“看來我還有機會再見一個老朋友。”
她的語氣中帶着點危險的味道。
奧米尼斯情不自禁地一個哆嗦——見識過英格麗德在巫師決鬥中招呼對手時那殺氣騰騰的模樣的他已經聽懂了。
——塞巴斯蒂安,隔了一百年……咳,這次挨揍的可能要變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