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鏡子上所倒映着的，是兩個臉頰稚嫩的窮少年。

他們兩個穿上了新衣服，艾利克自己也有些不習慣抹發膠，畢竟他以前不需要出席正式場合，他也不是喜歡打扮的人。

「兩套正裝，兩套休閑的。感覺還不錯吧?」

她一邊在龍飛鳳舞地記帳，一邊在道:「這是你們的帳單，已經給了教廷的内部優惠，新一代的守夜人也長得挺帥的。」

「咳咳，他們是教會學校的學生。」斯蒂芬妮學姊尴尬重申道:「是我的同學。」

「抱歉，你們教會派系的衣服太像了，連他們身上的設計也差不多。」她滿不在乎地道:「我才記不起是哪個派系，畢竟它們的設計師隻是一個臭老頭。」

「你父親他聽到的話會傷心的。」

「才不會呢，他自己也曾經向我抱怨過，為甚麼教廷每年都要讓他設計那麼多無聊的制服訂單，甚至不如我這樣在外面開店自由地設計衣服。」

「好了，給你們看看帳單。」

艾利克看到帳單上的最終價格之後，他反而松了一口氣道:「确實是便宜，是我們這些學生可以承受的價格，而且物超所值。」

艾利克真很怕自己會打腫臉充胖子。還好，對方這次真的給了折扣價。

他們去不起那些市中心高檔昂貴的私人裁縫店度身訂制，像有錢人般有閑心和時間去等待排期，再由有手藝的老師傅一針一線親自縫制。

當然，如果他們去街坊居民區的私人裁縫店，對方給出的價格是可以再低一些的。

但毫無疑問，這樣一整套正裝上身之後同樣價值不菲。一般條件的家庭也要在思考良久，他們才買一套衣服用來壓箱底，隻有在出席重要場合才捨得用上。

現在對方給出的價格真的很良心了，畢竟面料都是紮實良好，裁剪得很合理舒服。

「放心，我不會騙你們的，面料都是上好。我也不是平白好心，是有人在背後資助你們這些平民學生，你們以後放心過來我這裡買衣服就好了。」

「新衣服原來是這個價格嗎?」

亞德裡恩他看到價錢之後忍不住開口道:「其實我可以買二手衣服......」

艾利克立即拉住對方的手臂阻止，他連忙立即搶答道:「沒問題，我們就是要這些衣服，請您為我們打包好它們，女士。」

「艾利克?」

「亞德裡恩你不是一直想要見克拉倫斯教授嗎?你穿上體面一些的新衣服不好嗎?」

亞德裡恩從院長身上繼承了書呆子的思維方式，如果讓他把錢用在買書和買文具就沒問題，但是他在衣食住行的其他方面甯可活得像苦修士般。

艾利克簡直就是為對方操碎了心。

剛才兩個首都大學生在他上台在街道演講時，他們在私下讨論要不要讓克拉倫斯教授過來。萬一他這個朋友可能被對方路過遇到，被教授所看中賞識就真的一步登天。

「是這樣嗎? 」

亞德裡恩他陷入了思考，他認真地反過來勸說道:「但是克拉倫斯教授他是脫離了低級品味的男人，我想他應該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更在乎在思想水平上跟他匹配的人。」

「現在我們在讀書時期更加應該省錢，為自己的未來做好每一分準備。」

「等我們能考上首都大學才買吧。」

反正隻要長得好看，就沒有人會注意面料。亞德裡恩穿上麻布袋也好看，無論白襯衫和黑色長褲随便他怎樣穿，對方也是第一眼就被他這個人本身的外表和氣質吸引了。

教廷确實有錢，他們持有一堆科學家的發明專利和信徒捐款。

但禁不住人數實在太多了。不論教廷收養了多少孤兒，一但把它們的預算再攤開到具體每一個地區進行免費教育，錢永遠是不夠用。

而他們這些靠着免費教育的教廷孤兒确實是格格不入，雖然亞德裡恩對此不在意。

自從考上首都最好的教廷學校之後，艾利克就更加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他的同學可以穿得跟小姐少爺一樣，他們甚至被上門家教從小一直教得知書達禮。

雖然他能融入這些同學的圈子，但他們的消費觀還有日常的消遣活動也是天壤之别。

他跟亞德裡恩平時根本就是待在宿舍和圖書館學習，他們同學會去咖啡館喝咖啡在聊時事、去文豪的私人沙龍上追星、去大劇院看歌劇大明星演出、買最新設計的衣服。

他們倒不是壞人，他們也認同有能力的老師和學生，所以接納了艾利克和亞德裡恩。

隻是他們身上有幾分文人附庸風雅又自恃清高的感覺，不但要優雅還要有格調，平時甚麼讀書會、文學交流會、作詩分享之類的學會活動，弄得艾利克他連頭也要大了。

「簡直就是晦氣......」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會抄襲的人，虧我之前還一直不斷向别人推薦追捧他的書。」

「聽說他已經當場被教廷帶走了，真的假的......」

那些回到男生宿舍的幾個同學臉色鐵青，他們原本在大清早就跑出去找大文豪簽名和追星。結果現在連他們手上的書也被抓緊了，他們還一副彷彿踩到狗屎的表情。

「發生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