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耳機對面竟然傳來屬于他這個正主冷靜的嗓音，生病的賀誠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有些不适應，他忍不住強撐住發出虛弱嘶啞的聲音道:「咳、咳——是我。」

「你那邊的進展怎樣?」

「放心，我已經拿到對方的聯絡方式了。」正在易容模彷他的外表和聲音的學長隻是輕笑道:「這次你所交代的目标已經完成，學弟你可以安心去睡覺了。」

「你那邊的風聲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沒事，我隻是在空曠地方看風景而已。」

對方仍然在電話中用着屬于賀誠他本人的嗓音，對方配上一種充滿違和感的快樂語調道:「三天兩夜的線下聚會已經完結了，我明天早上就能坐火車回來。」

「學弟你感冒好一些沒有? 等我回來時順便給你買一些熱食和感冒藥。」

「是嗎?」他閉上眼睛，緩緩道:「你......最好沒事。」

「你真的......沒有事情瞞着我嗎?」

學長的口中果然瞞不住事情，對方終于對他十分炫耀地道:「學弟，我告訴你啊，我今天又在日行一善。我順手幫别人一把，在做了好人好事之後深藏功與名。」

——學長果然是一直在故意坑他，他就知道!

賀誠他已經徹底放空了大腦，他用早就已經預料到了的平靜語氣道:「你又用我的臉在外面做了甚麼，接下來需要用我本人來頂罪背黑鍋嗎?」

「沒有，放心，不是惹了甚麼麻煩，我隻是幫了學弟你一個大忙而已。」

「反正等你明天醒過來就知道了。」

等到他在重新躺回被窩後，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躺在身邊陪他睡覺的小熊。

因為他這個靈媒天生的靈性過高，他經常在夢中遇到各種危險，或者夢到不好的預兆。但是他這三天以來竟然睡得那麼踏實，他每次直接一覺睡到自然醒。

「竟然真的管用。」

他終究還是實用主義者和經驗主義者，管它究竟是甚麼原理，反正隻要這個東西管用就行了。發着高燒的他隻是無奈地随手拍一拍，在他這個病人旁邊陪伴的小熊腦袋。

然後他又再次閉上眼睛睡得昏天暗地，他必須保存好體力去應付學長帶來的驚喜。

等到賀誠在白天醒過來時，他的狀态終于好一些了。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些體力，連他的胃口也恢複一些，他已經聽到對方回來的動靜。

身為室友的混蛋學長已經解除了易容變裝，正在把行李箱中的髒衣服拿出來。

「學弟你終于醒了，桌上有菜幹豬骨粥、豆漿和蔥油餅，還是熱的。你現在能吃沾油水的食物嗎? 我還帶了一些土特産回來，而且那邊的雪景鄉鎮照片很好看哦。」

「辛苦了，學弟你這次感冒，還要一個人在家照顧自己。」

賀誠剛打算想要去找對方算帳，但是他對着學長帶回來的早餐說不出口。攤上學長這種行動力爆表又控制欲強的合租室友太倒楣了，他遲早要搬出去住。

「我們在外面旅行了那麼久，堆滿的髒衣服也要好好地洗一遍。」

「今天的陽光很好。」

學長還在努力地把衣服塞到陽台上的洗衣機，大病初癒的賀誠穿着厚衛衣坐在客廳中吃早餐，他忽然聽到自己手機的鈴聲響起來。「喂?我是賀誠，有甚麼事。」

「喂，請問是賀前輩嗎?」

在電話的另一邊，對方用有些文靜柔弱的悅耳聲音道:「我想你這邊應該也到家了，所以我打電話過來問候一下，之前真的很感謝你。」

「之前?」

賀誠立即疑心病大作，學長上次用他的臉背着他在做了甚麼。對方隻是搶先匆匆打斷，她用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澀語氣道:

「不，沒甚麼......」

「咳、我在下個月初的周末時，正好想要去前輩你大學所在的城市旅行觀光。」

「到時候我順便把她的遺物和日記交給你。我一直被小雨在五年前的死亡影響得很深，所以我才參加這次網友久違的線下聚會，也許我覺得該是時候放下一切。」

「當年我跟她同樣是這個網友群組的資深成員，直到......我才退出清空所有群組。」

「但是我的前男友仍然一直待在群組活躍。我的前男友提醒我，群組最近有在線下活動。我覺得她的死亡和學校的那件事是跟群友有關，所以我才打算暗中調查。」

「如果沒有你忽然頂替着群友的身份出現的話，這次的線下聚會必定是腥風血雨。」

「雖然我仍然對當年的事有很多的疑問，不過既然有你這位在暗中調查的偵探在的話，希望你在調查到她的死亡真相之後，你能把事件的所有來龍去脈告訴我。」

「一定。」

「你應該有我網上聊天群的聯絡方式，到時候，我會盡量配合你的調查。」

「當然。」

「那麼......那麼、我先挂電話了，賀前輩。」

「好，再見。」

但是對方一直遲遲沒有挂電話，彷彿她那邊還有一些話猶豫沒有說出口。賀誠心中的警鈴大作，他終于不由得主動開口道:「是還有其他事嗎?」

「我真的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對你所做的一切的感激之情......」

對方忽然用着有些輕快，彷彿主人公在故事的最後，終于迎接新生的釋然語氣道:「你當時在那個人的手上救下了我，還解開我五年前的心結，你真是我的人生導師。」

「嗯?」

「太好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沒有他的人生有多美好，我原本還以為我要親自......」

「甚麼?」

「不，沒甚麼，我是說看到我的前男友最後入獄真的太好了，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以後前輩你有甚麼問題可以找我，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不過這個隻是......我跟前輩兩人之間的小秘密而已。」

對方用有些腹黑的語氣壓低聲音道:「那麼我們下次再見了，偵探先生。」

帶着徹底放下一切的釋然，女孩用輕快的哼唱聲挂斷了電話，對面傳來了忙音。賀誠聽到對方這個耐人尋味的交談結尾，他忍不住愣住了。

這個最正宗的偵探小說開放式結局，他覺得他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他忍不住望向之前自稱自己深藏功與名的學長。學長當時借用他的身份出席了線下聚會，所以他這個電話是撞破了對方在外面跟其他人的秘密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