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冬季長假期去國外渡假村的大型民宿看極光，堆雪人和逛聖誕市集，他們直接轉機去克利蘭市看煙花、璀璨的燈光聖誕樹和點燈儀式，學長在一路上真有精神。

學長去了克利蘭市火車站商場的商店買禮物，明明對方的雙手上已經挂滿了購物袋。

「去買聖誕限定的巧克力禮盒需要那麼久嗎?」

穿着羽絨服的賀誠在外面喝着自動售賣機的紙杯裝熱可可，他順便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和購物袋。下雪了，賀誠仰頭擡起手接住，他看着在夜空落下的茫茫細雪。

他的心中忽然有些微動，他望着街道上璀璨繁華的都市燈景。

明明他一開始是不願意被學長拖走的，時間果然是可以輕易改變一切。如果他以後過着像這樣跟對方兩人一起旅行的生活，當同居搭夥過日子的室友，也許其實也不錯?

——同伴嗎?

但是一切的冒險故事終會有它的限期，像他這樣大學時期的日常生活又會持續多久?

這個世上沒有永遠。

不過像學長這種十分個性又神秘的人哪怕走入社會，恐怕對方日後也是很不得了的人物吧。而且對方雷厲風行的行事方式，也不會是吃虧的打工人，大概會自己創業。

說不定，他們兩個日後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再見。

學長最後懷中抱着一隻小熊玩偶回來，它頸上被系好了漂亮精美的聖誕緞帶。

「學弟，我看你一直眼下青黑，你不是天天被噩夢纏身? 你是不是動不動就有不好的預感，導緻你根本睡不着? 别說了，其實學長我自己以前也是過來人。」

等等，他之所以天天有不好的預感，不是因為學長一直強行拖着他去靈異地點嗎?

「我這裡有一個土方法，這個是一隻被大師開過光的小熊，它是很靈驗的幸運物。我一般都是把它放在床頭防身辟邪的，讓它保佑我不要被鬼壓床和碰到髒東西。」

「尤其是在你覺得磁場不幹淨的外地酒店和旅館房間。」

「隻要你在睡覺前記得把小熊放在床頭，它就可以鎮壓住整個房間的磁場。」

「小熊會在你每晚的睡眠之中保護你，連鬼在半夜進來第一眼看到它時，對方也得要被你擺上的小熊當場吓得腳軟，對方連忙倒後爬再立即順手關門。」

「甚麼玩意?」

賀誠看着連标簽牌也沒有拆掉的聖誕小熊，還有在他的面前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學長。「你别看它毛茸茸又柔軟的很小隻，毫無威嚴，但是它其實是鎮宅的吉祥物。」

「看在學弟你也不容易的份上，學長就送你一個小熊了。」

對方把偵探打扮的小熊，連同包裝盒塞在他的懷内。他低頭看着包裝盒上的小熊照片，小熊穿着典雅的獵帽和千鳥格披肩風衣，它有黑色煙鬥、單片眼鏡和放大鏡。

但是它現在被強行戴上了聖誕帽子和白毛絨邊的紅色天鵝絨披肩，連小熊的頸上被系好了精美漂亮的聖誕緞帶。

「這隻小熊可以随便換裝的，可惜太貴了，不然我也忍不住要下手。」

在酒店的雙人房間，賀誠他在半夜盯着放在床頭櫃上的聖誕小熊睡不着，學長早就沒心沒肺地躺在他隔壁的單人床上呼呼大睡了。

——學長送這個給他，是甚麼意思?

他的被害妄想已經開始發作，他忍不住在床上坐起來随手拿着小熊在反複研究。

等他回去之後，他再用信号探測器測一下，甚至拆開了縫紉線摸着有沒有藏東西。學長從不做無意義的事，隻有百分之十九的可能性，對方隻是單純給了他一隻小熊。

「嗯?」

因為半夜睡不着，賀誠他在暗幽幽的酒店房間中，打開了自己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被屏幕藍光照着臉的他立即精神一振，因為他的監控程序顯示出新的結果。

他之前一直在隔空監控的目标對象終于有動靜。

「找到了，對方在線下聚會的地點是荻光鎮的民宿，那裡一直有狼鄉的鄉鎮傳說。」

那個女孩是五年前那場學校神秘事件的幸存者，連她在高中時期的閨密都死了。最後二年三班的所有學生最後死的死了，瘋的瘋了，全班活下來的幸存者直接轉校。

她已經重新開始生活，在搬到另一個城市上大學之後就下落不明。

賀誠曾經從對方高中同學的手上得到了電郵和電話，試圖聯絡上對方找到那場神秘事件的線索。但是對方的郵箱已經沒用很久了，連電話号碼也變成了空号。

對方已經放棄了過去一切的聯絡方式，不再聯絡任何高中時期認識的故人。

甚至連對方以前的社交主頁，也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任何人看到她這種社會性死亡的迹象，恐怕也以為她早就已經在現實生活中遭遇到不測。

但是他這個黑客昨天在網上經過一番「努力」之後，他終于找到一些蜘絲馬迹。

他按照對方在網絡上忽然久違地再次出現的社交活動，他終于意外地打聽到，對方最近會出席那一場多年網友的線下聚會，而且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很接近。

他臨時起意打算參加那場網友在線下的面基聚會，他要從對方身上得到聯絡方式。

因為打斷了他們原定的行程，他們提前訂機票回去。在淩晨的回國航班，學長坐在他旁邊的飛機座位上随口安慰道:「放心、放心，反正你一定趕得上的。」

結果他在當晚回國之後，他就在收拾行李正打算坐火車過去時忽然發了高燒。

明明他跟學長在長假期旅行了那麼多天時，他一直身體很健康。偏偏在他回來要去參加聚會時，他忽然臨時生病了，難道他是在回程時的那一趟飛機上不小心感冒?

不行，大學生本來就沒有多少長假期。

哪怕這次生病了，他也必須要趕過去，要是等到下一次就不知道等到甚麼時候了。

「我易容代替你去參加那場線下聚會不就行了。」

「咳、咳——你隻需要幫我拿到目标對象的聯絡方式就行了，剩下跟她之間的具體對話由我親自來對接，你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放心、放心，反正我一定不會搞砸的。」

學長低頭直接貼心地把小熊塞到他的被窩裡，順手拿走了他的一套衣服用來易容變裝。對方就直接拖走了他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

「那麼我出門了，學弟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賀誠這次感冒得很厲害，他在這三天的時間吃了藥就睡過去，他在醒了之後就爬起來勉強吃些東西，他就繼續回去倒頭大睡。直到他在睡到一半時忽然在半夜醒過來。

他在卧室聽着萬籁俱寂的深夜，他在呼吸着冰冷的空氣，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危險的不安感。

不知道為甚麼，他總覺得學長那邊必定又出現靈異事件、怪物或者變态殺人狂。又或者學長在聚會中憑空硬生生搞出一堆波折，搞不好對方現在還在懸崖底下野外求生。

他在床上有些碾轉反側，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來。

賀誠忍不住拖着病軀伸出手臂，拿起自己放在床頭櫃的藍芽耳機。他又再次生無可戀地重新躺回被窩戴上了耳機，聯絡上他那個正在外面用他的臉玩得那麼開心的學長。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