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銀眼的少年終于從書中擡起頭來，他似乎有些疑惑。

艾利克他的情緒有些緊張不安，但他表面上隻是一臉晦氣地道:「沒甚麼，我被别人惡作劇而已，不知道是誰留在我的書包裡。」

亞德裡恩在他們這些孤兒之中是屬于學霸，不，已經是學神級别了。

如果放在他以前的現代世界，相當于對方已經被所有名牌大學遞上邀請信，對方可以随便挑世上任何一間高等學府的地步，他知道對方日後跟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校長和老師還得供着、哄着對方，方便讓對方日後可以作為招牌宣傳自己的學校。

像這樣級别的學神，無論對方是想要去神學院，還是打算去讀首都大學都是很輕易的事。可惜對方當時沒有選神學院，而是打算接受醫學的預科課程，再跳到首都大學。

當時他們的院長和老師全部都很惋惜對方的選擇。

當然，艾利克已經兩世為人，他不是那種不想低頭認輸又妒嫉心強的青少年。所以他從小就一直在孤兒院跟對方交好，但他也不會太過火，保持适當的朋友距離。

「我決定要跟那個埃德加學長拼了，不就是落榜而已，大不了我直接去考守夜人。」

艾利克他忍不住道，守夜人是教會的另一種編制，他們在文科的招收條件低一些，相當于體考生了。甚至因為守夜人存在性命安全的問題，他們的福利待遇都很高。

「你想要成為守夜人嗎?」

亞德裡恩他在思考着甚麼緩緩道:「這是一份很危險但值得敬佩的工作，我們在夜晚中待在屋中閉門不出時，他們負責在外面的街道上巡邏、狩獵怪物和搜出邪//教徒。」

「尤其是在輝光休息的季節，整個世界陷入永夜之中，再無日夜之分。」

「他們必須在漫長的夜晚之中輪班當值，直到太陽再次升起，就像他們當年曾經在永夜中所履行的職責。當年的教會是依靠守夜人的力量，去保護那些聚居地的民衆。」

「所以守夜人在新年時期的工作是最忙，他們必須在寒風暴雪之下瘋狂加班......」

「行了、行了，我再考慮一下吧。」

艾利克直接自暴自棄地坐到自己的床上，他看着對方手上正在看的解剖學書。他知道對方從小就在孤兒院一直追星，已經快要追到上克拉倫斯教授所在的首都大學。

教會學校是被資助的公立學校，否則他們這些孤兒根本讀不起這種費用高昂的學校。

據他所知，教會學校已經遍及了各個國家，學術權威是最高的。它實現了學生可以自由選擇不同的學校，他們要在哪個國家留學，而且各國的考核标準完全一樣。

輝光教廷的教義是「傳播知識」的啟明，必須大範圍推行普及教育，阻止知識壟斷。

甚至是把教士調去基層擔任老師，讓他們平民能獲得跟貴族一樣的學習資源，師資力量遠超于私人家教。但因為公共資源有限，所以教會學校也對成績有要求。

貴族和平民在這裡都是平等，他們都是最優秀的學子，未來最優秀的學者。

因為是最好的教會高等學校，他們在宿舍被分配在舒适的雙人間。亞德裡恩的書桌上放滿了一堆醫科課外書，包括《藥草學》、《藥劑學理論》、《人體結構詳解》......

「你是打算去找克拉倫斯教授?」

「嗯，你有看過他所寫的出版書嗎? 還有他曾經在所有人面前做過的那些手術奇蹟，他大概是目前最好......不，他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好的醫學界先驅者。」

亞德裡恩他低頭單手合上了手中的書本，輕笑道:「他即将會改變這個世界。」

「這個世上的某些人有一種魅力，你總是想要跟他見上一面，他們是這個時代的寵兒。如果不能跟他相會的話，這樣的人生未免太寂寞了，就像自己白活了一場。」

「就像在夜空中劃過的流星，又像墜落的花火，他們的出現照亮了我的夜空。」

艾利克總覺得對方在夜晚的性格有些微妙不同。

畢竟他記得亞德裡恩從小就對克拉倫斯教授的狂熱崇拜，主要是在向他傳教對方有多麼厲害，但是對方現在更加像在惺惺相惜地評價對方?

再聯想到他那一張不知從哪裡來的紙條，艾利克悄悄地打量着對方此刻的神情。

銀發銀眼的少年擡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對方彷彿會讀心般朝他在微笑。艾利克他忍不住打哈哈地道:「飯堂那邊要供應晚餐了，我先過去佔位子，你快些跟上來。」

「舉報嗎? 不，他大概不會那麼愚蠢。」

亞德裡恩扭頭看着窗外的夜空喃喃自語，最後一抹夕陽馀晖正好落在窗框的影子上。「我很遺憾，在白天時永遠不能跟袮相見，直到袮要走時才能看上一眼。」

直到所有的陽光終于消失了，亞德裡恩他才收回了目光。

他手上一直拿着的解剖學書，它封面上的文字甚至是書皮忽然光影扭曲了一下。

最後它的書身上解除了來自【燈】的幻影，它變成一本原本放在圖書館不準攜帶出來的禁書。如果被校方檢查寑室時看到，它絕對會被當場沒收掉。

沒錯，他當時所借出來的書，不是正常的醫科解剖學書，而是《屍語續篇》。

很明顯，教會學校是不允許有這種書存在。但是教職員和學生共用同一個圖書館，有人把它偷偷地掉換了放在圖書館的角落中，偏偏這本書正好被白天的他看到了借閱。

教會每天派人檢查圖書館的庫存有沒有問題，證明對方必然是在短期之内放上去的。

亞德裡恩能感受到對方對于他這個新生的不懷好意，那個人似乎故意讓他這個天才接觸到這本禁書，這個《屍語續篇》本質上是2階的冬之秘傳。

「願者上釣嗎? 」

「白天的我大概在學校時引起了對方的注意。看來教會學校内部也有其他不安分的傢夥，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為了防止教會的記憶審查，亞德裡恩他沒有讓白天的人格共享自己的記憶和知識。

隻有夜晚才出現的他注意到神秘側的問題，但是他不打算插手。畢竟他也想看看能釣出背後的甚麼人，對方竟然潛伏到教會的高等學校了。

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兩個還是同行冤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