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條問題?」
我擡起頭來對着他問道,肯恩他隻是重複道:「如果你的妻子是密教成員?」
「......」
我沉默了片刻,就在連肯恩他似乎也覺得我不會回答的時候,我才終于開口緩緩道:
「我會給她下安眠藥送她上路,讓她永遠在我心中保持美好的狀态。」我一邊在望着表情有些驚訝的肯恩,一邊在用緩慢随意的語氣解釋道:「開玩笑而已,大概是類似的想法。」
我看着肯恩那雙失去高光的眼睛,在他眼中所倒映的我是如此模糊的身影。
「假設你一直以來在外面所搏鬥的對象,竟然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她甚至給你做過早餐,用手幫你整理衣領。但是如果屬于她身上的一切隻是謊言,連同你身上的情報都是她洩漏出去......」
「所有受害者的性命,都是死于她手中的罪惡。」
「那麼你也裝作不知道,讓她能以一個妻子的身份而不是罪犯的身份去世,已經是你對她最大程度的容忍、私心和包庇。也許你會為她獻上鮮花,也許你還愛着她......」
「但是無論怎樣,她的死亡隻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除是非你想成為她的共犯。」
肯恩他低聲道:「這樣做是為了正義嗎?」
「這個隻是我可能會選擇的私人道别方式,而不是你一直所追求的程序正義。」
我自己也隻是在口嗨,雖然我是感情上的理論大師,但是我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因為我沒有老婆! 這是屬于教授式的回答,伊登他隻是一個空洞的外殼,他懂甚麼愛情。
哪怕是連教授的殺意也是帶着馀溫,溫柔得體但是不容拒絕的方式。
從你在教授的心中被判了死刑的那一刻,就代表一切的結局都已經注定了,他絕對不會陪你玩追妻火葬場,更加不會陪你玩難過痛苦。
「肯恩,你需要有覺悟,幹我們這一行的人總會遇上各種形式的告别。」
「密教信徒會不擇手段去控制你和你身邊的人。就像你們在這次所遇到的一切,他們會試圖去摧毀你們目前所擁有的生活和你們所愛的人。」
「伊登,其實我知道如果自己晉升了......」
「我和我身邊的人即将面臨比以往更大的死亡壓力。我不知道該不該跟女朋友提出分手,我不知道要怎樣告訴她,她還在外面等我一起去吃飯。」
肯恩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低頭把臉深埋在自己的雙手之中,喃喃自語地道:「糟透了,我無法允許克裡斯蒂的事再次發生在其他人身上。我的存在,對于我所愛的人而言隻是負擔嗎?」
我的臉猝不及防地被按到冰冷的狗糧盆上,被逆光哥秀了一臉恩愛。
雖然我知道肯恩很慘,但是如果女方有一個滿腦子都是查案的男朋友,對方甚至半年不回家,女方仍然沒有分手隻是搬出去住,還願意接你的電話......
她這個絕對已經是真愛了吧?
我覺得肯恩那張像一個顧家好男人的正直帥臉,在中間一定起了很大的作用。
跟這種滿腦子都是查案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比如說《柯南》裡,雖然小蘭覺得隻有半年,但她等新一回來最後等了二十年,對方每次都是活在電話之中的男人。
哪怕肯恩真的結婚了,區區的戒指隻不過是手指裝飾物,畢竟連他的人影都不在了。
肯恩他似乎在斟酌着甚麼。
「我聽說有人也曾經被邀請過晉升到守密人機構,但是他拒絕了這份工作。我不明白為甚麼,因為他看上去很痛恨密教徒,而且他現在所冒着的風險同樣不比它少。」
「這個很正常,因為這份工作不是你想像中所想的一樣。」
「有一些人拒絕過來自守密人機構的橄榄枝。這份工作的死亡率很高而且死得離奇,甚至比你在戰場上執行任務還危險。」
「有可能你上周才剛剛去報到,接下來你就死了。」
「我現在雖然被當局所保護,但實際上他們密教徒對我的追殺程度,仍然在普通人的範圍之内。而一但你成為密黨獵人,你接下來要接觸的東西就可能不再是人類了。」
「聽你的意思,似乎還有其他人拒絕過嗎?」
「有很多人拒絕過。最後能進入的守密人機構的成員,他們要麼是不要命的瘋子,要麼是有堅定信仰的理想主義者,要麼是十分缺錢甚至是被強制征用服役的對象。」
「密黨獵人......」
「他們是保護世界隐秘曆史的人,他們在入職時必須簽署他們的第一份保密協議。」
看到談話室内置的信号燈亮起來了,我朝他點了點頭就率先拿着自己的文件離開。肯恩他也跟着用手按住桌面起身,連忙對我道:「等等,伊登......」
他的眼睛裡帶着疲憊,但他仍然強撐起笑容道:
「如果這次我升職的消息正式确認了之後,你要來我們家參加家庭聚會的晚餐嗎? 正好我跟女朋友和好之後準備搬家,她說想要感謝你。」
啊——我就像原本好好地走在路中心,結果忽然被人從背後飛起踹了一腳的單身狗。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