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思緒打斷了原本在做的工作後，我也認真地看了一會車窗外面的風景。

說起來，雖然我在大學時期和畢業之後曾經去過世界各地旅行，我也不是第一次來到克利蘭市旅遊，但是我倒是第一次用二十年前的濾鏡去看待這座城市。

這種感覺很奇妙......

彷彿我所身處的時代，在随着車窗外的景色不斷倒退，漸漸重新修正我對它的認知。

曾經屬于一代人的青春回憶，他們從啡黃色的老舊膠片之中活過來。唯有建築物仍然依舊屹立在這片土地上，但是他們這些人穿着二十年前的衣服在活動。

我看着外面的那些風景在一閃而過，那些旅客在熙熙攘攘地走馬觀花和拍照留念。

市中心是琳琅滿目的購物中心兼火車站、公車轉運站，更遠一些有歐式拱廊街的各種商店、高檔酒吧和五星級酒店在林立，西側市場還是克利蘭的着名傳統市集。

它們這些風景倒映在我的眼睛裡。

有街頭畫家在擺攤幫遊客畫着肖像畫，還有在賣着冰淇淋和熟食的小吃攤位房車。那些戴着毛線帽、圍巾和穿着大衣的男女，他們在旁邊狼狽地吃冒着白霧熱汽的熱狗。

前面就是篝火......不對，那是薪火紀念碑廣場。

在車窗外是接近五米高的鋼鐵薪火紀念碑，以螺旋方向飛舞上揚的鋼鐵飛鳥群展示出火焰的不屈形态，在它旁邊是在飄揚的國旗，這是在克利蘭市中心打卡用的地标建築物。

這種重工業鋼鐵雕塑所獨有的厚重質感，給薪火帶來見證曆史的叙事感和使命感。

它在紀念曾經為了人類曆史做出貢獻，在黑暗中薪火相傳的守夜人。但是它沒有列上姓名亦不分國界，「守夜人」隻是國際上泛稱範圍的偉人概念。

普通人看到它也隻是感慨一下，人類能活到現在真的不容易。

如果是在神秘側的話，大概會聯想到守密人機構那些殉職了也無人知道的無名英雄。

但更多人會聯想到曆史書上記載的偉人、思想家和精神領袖，又或者在保衛戰争上犧牲的軍人、為醫學獻身的醫生和為科學犧牲的科學家等等之類的。

「克利蘭市确實是被守密人機構影響得很厲害。」

坐在後座上的我終于收回了視線，忍不住在心裡對黑泥這樣道:「不對，我應該說這裡不愧是近代獵人的起源地和大本營?」

「克利蘭大學還是他們創始人所畢業的母校，同窗全部都是自己人，可以叫學長。」

「隻要你在克利蘭大學畢業，你甚至可以叫埃德蒙十世做學長。你這個出身在當局的眼中完全是根正苗紅了，連伊登自己也是克利蘭大學畢業的。」

「學弟他當年提前畢業之後，他該不會就是跑過來克利蘭市留學吧? 」

「他終究還是逃不了叫我學長的命運。 」

其實我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死者生前浪蕩的行事方式疑似杯教徒，在克利蘭大學的畫室裡殺人的疑似冬教徒，操縱學生跳樓的疑似是心教徒或蛾教徒。

雖然用他們有同夥或者利用不同性相的超凡物品也可以解釋。

不過随着預言中的世紀末末日臨近，社會上一堆混亂的惡性事件出現，以往低調行事的密教徒也紛紛冒頭了。當我坐了一小時的車程之後，黑色防彈專車才終于停下來。

「克利蘭電視台已經到了......」

我們一邊在電視台的走廊上快步行走，一邊在戴上了工作人員的證件名牌。

「現場的出入口已經被封鎖了，前後排座位的觀衆也安排了大量便衣混在其中。如果兇手真的出現在錄制現場，我們随時可以疏散控制人群和确保逮捕行動的順利。」

「在便攜耳麥的頻道内盡量使用暗号，切換頻道是按這個......」

「A區這裡在高處負責指揮的代号是黑鷹，在下面在待命的是紅蠍小隊，在外面封鎖出入口的是響尾蛇小隊......」

因為我剛才還要抽空去克利蘭大學看兇案現場，一來一回的車程浪費了不少時間。

我們團隊内部分成了兩邊在同時行動，他們這邊比我早趕過來，預早安排了所有的人手和佈置。現在節目錄制差不多快要開始了，所有主持、嘉賓和觀衆也已經來齊。

我毫無自己遲到了的錯覺，隻是不動聲色地往觀衆席後排的那一行座位走進去。

「好的。」

我一邊伸手接過他們遞過來的便攜耳麥戴上，一邊俯下身坐在後排的座位。隔壁座位旁邊的老奶奶在友善地朝我眨了一下眼睛，我忍不住重新打量她，難道是伊登的熟人?

畢竟附近已經清場了，能在我這裡附近坐下來應該是相關人士。

她這個老奶奶戴着老花眼鏡，是一個看上去打扮得很優雅成熟又有涵養的學者。

連她的一頭銀發也被精心地挽起來盤發。但她胸前不是名貴的寶石胸針，而是手工又充滿童趣的刺繡小花，連她的手腕也戴着歪歪斜斜像孩子手編出來的塑料串珠鍊。

我下意識對她用了側寫。

她從不掩飾地穿着她所熱愛的鮮亮顔色，令人感受到她的年輕心态。哪怕已經到了古稀之年，我仍然能從她身上的各種小細節，感受到她仍然對生命保持熱愛和快樂。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在思考，望向台上的目光完全是由笃定所帶來的沉靜。

下面的嘉賓真的符合對靈媒的刻闆印象，真的一個比一個更怪。穿着黑色神父袍的驅魔師、披着頭巾又戴着水晶珠子的吉普賽女人占蔔師、教主甚至還有通靈小女孩。

「哈囉，各位觀衆朋友們，歡迎收看我們晚上十點的靈異訪談節目《天眼查案》。」

「告訴我，我是誰——」男性主持人十分有感染力地把麥克風對着台下的現場觀衆，現場觀衆也很給面子地進行互動:「傑克遜——」

「沒錯，我就是你們人見人愛的老夥伴，傑克遜。」

「好吧，相信大家也知道，我們節目今天要讨論的是比較嚴肅的問題，我已經感受到現場在陰風陣陣了。相信我，為了要準備今天的節目錄制工作，我甚至私下去向高僧大師求了一個護身符。」

我下意識望向自己手表上仍然是中午十點的時間。

電視台外面的陽光猛烈，安全感十足。好吧，錄制時間和節目播放的時間不一樣，主持人面不改色地說出來，隻屬于用來活躍現場氣氛的正常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