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低頭抹臉的動作忽然一僵,我的手抹臉抹到一半,水迹從我的指隙中落下。
記憶就像蜘蛛緩緩攀爬在我的後腦上,它曾經在神經上走動過的步伐痕迹,每一下都為我的神經帶來輕微顫動的冰涼顫慄感——我忽然想起守秘會的那些藏書。
亞德裡恩曾經是某個先知的名字......
他對開門非常有強大的執念,他在被當權者處死前仍然留下最後的末日預言,專門給信徒抄錄下來的遺言。他在轉世之後會不會徹底變成一個跟【門】過不去的教主?
說起來,傑森他根本不知道,先知在長大後的外表是長成怎樣的。
他隻是以書信或者教團的傳話交流得知對方還活着的消息,他一方面對這個血緣上的哥哥感情有些複雜,一方面他又盲目地崇拜着對方。
最終他選擇弑父,不知道他是因為父親多年以來對他的忽視,還是為他的哥哥報仇。
假設先知轉世的大兒子當年不但成功存活下來被遊客收養,他甚至坐到船上逃到首都那邊重新生活和讀書。最後長大後的他混了一個皇家醫學院的身份,甚至改頭換面。
他再以所有人都不認識的身份回到貝加莫群島,親眼看着那個男人怎樣死亡。
剛才全程都是局外人的我,其實才是用信件策劃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以醫師的身份救了重傷的警長父親,但又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弟在我面前弑父,連弟弟這個邪//教徒也痛斥我為離經叛道的瘋子。
但是沒關係,因為等到一切結束之後,我仍然是回到首都拜在名師門下的醫學天才。
這樣一來的話,我可能是因為跟他們有血緣關系而導緻長相相似? 在我沒有脫離發膠之前,我根本沒有往這個方向去聯想。不,根本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吧?
因為我是銀發銀眼,而且我的長相和時髦值跟其他人明明有次元壁!
不論是警長還是傑森他們都是大衆的金發和路人臉長相,原理就像山雞堆裡長不出鳳凰,漫畫裡的NPC路人臉父母長不出主角級别的帥哥美女,讀者在看到之後也很難聯想到雙方有血緣關系。
按照顔值等于出場戲份和重要程度的定律,動漫主角的兄弟姊妹必然都是帥哥美女。
所以導緻讀者在看到作者似乎沒有花心思描述的路人臉時,必然是第一時間把對方當成背景闆。就像我當年看EVA的第一話時,下意識錯把碇真嗣當成路人。
更何況如果當年大兒子是銀發銀眼,他們本地人必然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來。
我冷靜不下來啊,不就是「我利用身邊的線索推出我是首都醫師的身份,讓我開始先入為主地認為我是外來者,我跟島上的所有人沒有關系」的叙述性詭計。
傑森他這個弟弟吹他那個先知轉世的教主哥哥吹得天上有地下無。
他還敵視我這個外鄉人身份的戴維斯醫師,他把我的手術方式視為禁忌知識,視我為開啟一場未知災禍的預言之子。
我差些就用手術刀把他送上天,我還真情實感地嘲他哥哥絕對不會過來救被抓住的他,他隻不過是在先知計劃中的棄子。
結果你現在劇本在後面才告訴我,其實我們兩個是親兄弟。
我有一種玩劇本殺時,兩人都誤會了彼此的身份,結果兩個隊友在對着空氣尴演。在争鋒相對,在互相扯對方後腿,結果我們最後才發現對面是自己人。
不但我們的情緒逼真,連殺氣也完全毫無半點演戲成分,同夥雙方都演技過人是吧?
原來我這個銀發醫生也是壞男人啊,為什麼最近長得帥又有能力的都是壞男人?
連學弟也是蝙蝠俠式的壞男人,該下手就會下手,人狠話不多的天蠍男。當我在海灣城酒店頂層的房間吃瓜看戲時,學弟他還忙着在外面銷毀證據,痛揍邪//教徒修揍得不成人形,這種手段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已經算謀殺。
我以為自己這次抽到好人方的醫生卡,于是我帶領着好人方在瘋狂輸出和打輔助。最後我在劇本中成功讓一個人也沒有死,連死神來了估計也得痛罵一聲晦氣。
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本走的話,搞不好至少要死一個人讓島上的懸疑氣氛搞起來。
結果因為我實在太給力了,作為打輔助的醫生直接抄起刀子就敢上,連己方的内應被我自己親自揪出來,導緻敵方狀态仍然完好。在中途知道原來我是抽到反賊身份之後,我才發現我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甚至有些騎虎難下。
現在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兄控反派弟弟第一次當殺人犯不太熟練,因為他心軟拖後腿而不忍對熟人下殺手滅口,最終導緻他的陰謀半途在所有人面前敗露。
正方陣營所有人在這一晚平安渡過!
犯人已經在我的輸出之下伏法,連預定的受害者也被我強行救回來。正方陣營目前的形勢一片大好,他們基本上是躺赢,可以安靜地等這場暴風雨過去就各回各家。
衆人紛紛在感慨唏噓,在這單案件背後已經被隐藏了十年的故事秘辛。
受害人的身份再次反轉,所有人眼中的好警長竟然是十年前的漏網之魚,他在島上奔波十年隻為了贖罪。這單案件背後疑似有身為幕後黑手又身份未知的哥哥在複仇。
——壞消息,我就是他那個素未謀面又吹得天花亂墜的哥哥!
當傑森他在一堆警察,尤其是威爾森面前瘋狂吹自己的哥哥算無遺策又聰明絕頂,在四處幫我拉仇恨值和存在感時,我是不是應該大罵一聲住口,不要再贊了我是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