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擋在對方身後的夏離忍不住在想,賀學弟在自己的室友面前真的有些暴躁,不過對方是外國人嗎? 于是拿着大包小包東西的他也同樣擡起頭來望過去。
夏離在看到對方後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穿着卡其色針織開衫外套和黑色襯衫的青年正在沙發上喝茶,他手上是一份早晨的報紙,另一隻手在放下茶杯之後還在摸着趴在他大腿上的小奶狗。對方聞言擡起頭來,在眼鏡下的淺灰色眼睛打量了夏離片刻,似乎正在思考站在他學弟身後的客人是誰。
結果對方的表情才維持冷靜正經了不到三秒。在放下手上的報紙之後,原本像精英般帶着距離感的他立即在熟人面前被打回原形露出笑臉。
「夏離你也過來找學弟玩啊?」
他在用沙雕的熟悉語氣打招呼道:「我們一起在學弟的家裡過聖誕節和元旦假期吧。既然有3個人的話,我們可以玩的聚會遊戲又多了不少。」
「社、長?」
夏離的眼睛微微睜大。不對,明明社長本人就在這裡,為甚麼對方剛剛還在電話裡特意委託他過去調查學弟身上的靈異事件? 而且讓他在明天下午在外面裝作偶遇對方。
難道對方口中的靈異事件,是指學弟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假社長? 還是對方隻是惡作劇?
「你要的東西。」
對方好像剛剛才淋過雨般,披着厚毛氈坐在電暖爐旁邊等待自己的體溫回升。賀學弟他不耐煩地把一大袋甜品給對方遞過去道:「别再在我耳邊唠唠叨叨,煩死人了。」
「好耶——」
對方接過了裝着蛋糕的甜品盒之後直接拆開。「我們在學弟你家裡玩聚會遊戲時,果然還是需要有零食和蛋糕做陪襯,這下子我們在玩遊戲時總算不會無聊了。」
社長完全沒有把他當成殘疾人,對方就像在對待以前社團裡的那個學弟。
夏離他也頓了一下,這種氣氛就像他們畢業之後仍然沒有變過,無論是彼此的關係還是時間都好像又重新回到社團的日子裡,連人也彷彿變得年輕一些。
隻不過跟着放下了手上所有東西的他忍不住皺起眉頭,總覺得好像哪裡出了問題。
奇怪,社長明明強調了很多次賀學弟遇到意外受傷好可憐,腿腳不太方便,還讓他多些陪伴和關懷一下賀學弟的身心狀況,結果自己轉頭就叫學弟一個人出去買東西。
雖然社長一向沒有人性,但對方總不至于渣到這個連資本家看到都要流淚的地步?
「對了,這是給學弟的回禮!」
社長他從自己的針織開衫外套衣袋裡,掏出一枚被雨水泡浸已久的陳舊繪馬。「可惜我身上沒甚麼好東西,學弟你先湊合拿着這個吧。」
它不論怎樣看也不适合當禮物,夏離他打量着這個東西,終于忍不住說出一句話。
「看起來真的是令人不安的回禮,而且為甚麼它是濕漉漉的?」
繪馬是在日式的神社、寺院裡祈願時,那些參拜者所用的一種奉納物。一般是呈五角形的小木牌被挂在架子上許願,隻是不知道為甚麼這塊木牌被社長特意摘下來了。
這塊很有厚度的木牌上有一片黑色的不明污迹,上面還有簡單的小火柴人圖案。
哪怕社長平時再沒有常識和情商,他也不會送靈異物品做禮物......不,社長他好像做得出來,因為他根本分不清楚甚麼是正常和不正常,他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賀學弟在戴上即棄手套之後,他才把它接過去在手上打量一會就道:
「果然是七年前的東西......屬于當年那個神社的遺留物,我拿去化驗一下雨水。」
社長披着厚毛氈坐在電暖爐旁邊,夏離注意到對方身上的水一直滲透到沙發上,靠近熱源的邊緣竟然完全沒有半點幹燥的迹象。對方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于是解釋道:
「因為我身上一直都是被雨水打濕的狀态,所以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是濕的。放心,狗狗被我包了厚毛巾還墊了一下,我不會讓牠生病的。」
「比起這個,社長你自己要不要先去換一件衣服?」
「沒辦法換下來,我已經吹了很久的熱風也不幹。對了,夏離你剛過來不知道,我是從神社那邊來到七年後,隻不過我不知道為甚麼跑到國外還遇到多年後的學弟了。」
「我身上一直在往外滴落雨水,我似乎是被固定了穿過鳥居那一刻的時間狀态。」
夏離聽到關鍵詞之後終于想起來了。
「神社? 你是指當時在我們社團去鏡鳴山腳下那個溫泉旅館玩時,那個在半夜時分的山上自燃的神社? 我記得它最後應該是被一場奇異的大火燒毀到連渣滓也不剩。」
「對,就是七年前的那個神社。」
社長他似乎陷入回憶裡,他鏡片後的淺灰色眼睛仍然是冷靜,隻是表情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