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逃跑了的幼年怪物,才是日後的杯之長生者。
我深吸一口氣,提着燭光走出去,整條走廊裡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孩子塗鴉。理智告訴我不會有小孩子在這種恐怖的地方畫畫,但是這個終究是詭異危險的夢境。
上次我離開夢境的條件不知道是甚麼,于是我隻能暫時探索下去。
這幅塗鴉畫了很大的房間,一個正方形框框裡有一扇小門,甚至畫了很多衣服和玩偶。我用手觸碰着那幅塗鴉時,我瞬間讀取了畫中屬于塗鴉主人所殘留的意念和記憶。
在那一瞬間,塗鴉主人的心聲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媽媽說那個房間不能進去,但是那裡有很多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玩具和衣服,有些比我身上的大,有些比我身上的小,為甚麼媽媽不給我呢?】
【畢竟媽媽隻有我一個孩子。】
我再觸碰畫了一堆火柴人在大桌子前手舞足蹈的簡筆畫,它們似乎正在開一場宴會。而角落裡有一個小火柴人一臉不高興的表情,它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團亂線。
【我又長高了,但是媽媽不讓我去的地方越來越多了。】
【我讨厭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他們每次在大口吃着那些看上去很美味的食物。他們在吵鬧吵鬧又在走廊上奔跑,我卻連看一眼也不行。】
我觸碰一個抱住自己的火柴人,它的臉上被畫了一滴淚水,它身上纏繞着大量黑線。
【之前的那些孩子,他們最後去了哪裡?】
【我根本不是媽媽的孩子,那麼我來到這裡之前是誰?】
我忍不住退後幾步再仰起頭在看着這一面墻壁,上面又是無意義的塗鴉。不過我考慮到以前西方的識字率和這些孩子的年齡,甚至連紙張也是奢侈品,這些墻壁已經他們能留在世上最後的痕迹。
在一堆塗鴉之中,我在入夢反溯能力之下有幾篇能讀的随筆日記已經算是不錯了。
兩個火柴人在手牽手,它們身後是波浪線所組成的圓形湖泊,像小草和花朵般的三根線條和一堆圓圈。一個火柴人是光秃秃像是男孩,另一個火柴人紮着辮子像是女孩。
兩人身邊還有一團以抽象線條所描繪的東西,連畢加索看到它也直呼是抽象派大師。
【墻身上有一些很久的塗鴉,媽媽說是我們小時候畫的,但是我們沒有印象了。妹妹說她想要去林子裡玩,所以我帶着她去抓小鳥。】
【花很漂亮,湖水很閃亮亮,我們玩得很開心。】
【我們回來時在房間看到一個醜醜的東西,戳了它一下,我把小鳥喂給它。它吃掉了小鳥,妹妹哭了很久,我說明天再去抓就行了。】
【它跑掉了,媽媽說要我跟妹妹打掃好房間,因為蟲子覺得這裡附近很不舒服。】
【蟲子不是最喜歡亂糟糟的地方,真奇怪。它們是不是跟其他蟲子不一樣,每次我看到有蟲子出現,媽媽很快就會過來。】
那個以抽象線條所描繪的東西再次出現,它就像一頭在孩子眼中難以表達的怪物。
光秃秃得像是男孩的火柴人把手中的東西喂給對方。怪物張開了像嘴巴的洞口直接吃掉了,而且它似乎沒有襲擊對方的意圖,雙方似乎能達成和平共處。
【我又看到那個醜醜的東西了。】
【我把自己不吃的東西丢給它,它也吃掉了。它是無論甚麼東西都會吃嗎? 它究竟是從哪裡跑出來? 如果媽媽不養蟲子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去廚房偷些食物喂給它。】
【它跑掉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憐,雖然它長得很醜但是我想偷偷地養下來。】
謝謝你,醜醜的東西該不會是杯之長生者吧,我看得肝疼了。
一個在幼年期就能蠱惑人心的醜陋怪物,這種逆天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我不信邪地又再次看着那個怪物被喂食的簡筆畫。結果這次我莫名地被它吃東西的樣子戳中了。
我越看越漸漸開始覺得幼體怪物挺順眼甚至可憐......我絕對是瘋了吧。
他們似乎都不是長大之後信仰着杯,再成功舉行降生儀式創造出怪物的那個孩子,而是林中大宅主人後來才再養的小孩子。而且他們的下場似乎都不太好。
隻有一個孩子被允許活到成年後幾十年,難道是因為他是當年那個國王的後代嗎?
在對方的國家破滅之後逃亡,被蛾之長生者親自帶回去教導。哪怕他研究杯之知識,甚至反過來囚禁她也沒反應,是因為蛾之長生者把他視為那個自己未能長大的孩子。
不知道她是贖罪心态還是代償心理,隻不過後來的孩子卻沒有像他那麼「幸運」。
我重新按照時間線整理一遍。
蛾之長生者被當成不老不死的女巫,她在這片密林隐居守護着泉水。國王愛上了她,她拒絕了皇後的位置選擇繼續隐居,但是他們兩人之間仍然生下了一個孩子。
不過長生者的天孽詛咒令她被迫吞食自己的孩子,她因此而陷入瘋狂和絕望之中。
在很多很多年之後,因為天孽詛咒而變成怪物的她收養了很多迷路的孩子,甚至吞食他們,最終在當地留下了林中仙女的傳說。
這片森林的原住民被外來者趕走的時候,他們被軍隊驅趕到密林之中。
蛾之長生者把對自己親生孩子的愧疚,移情補償到曾經那個國王的後代子孫身上。把對方帶回去密林保護起來,讓所有人遺忘他的存在。
那個男孩在長大之後一直想要離開,甚至試圖用杯的力量去反抗蛾之長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