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奇異怪誕又帶着宗教狂熱的夢。
我在模煳的昏暗視野中,看到有幾道人影圍觀着我,我的身體似乎被搬動起來。
當我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堆冰冷沉重的硬物上。我低頭看着自己手心上的東西,有從我身上掉下來的幾枚古老銀币和純淨剔透的昂貴寶石。
我有些恍惚地從寶山之中坐起來,發現我身上正在穿着在舉行彌撒時穿的白色祭服。
而被放在寶山最高處的是一個金色器皿。我仰起頭看着被金色聖杯所盛載的鮮紅血液,它就像亞瑟王傳說之中的聖杯。
——鮮紅血液中蘊藏着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它彷彿正在隐約催促着我把它捧起喝下去,隻要把聖血喝下去就能得青春永生。但是我在打量它良久之後,我仍然一直沒有去伸手試圖觸碰聖杯。
我在夢中隐隐感受到好像有些不對勁。
我為甚麼會站在這裡? 他們為甚麼會死去? 我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它們。我低頭看着自己的腳下全部都是寶藏,這些銀币和寶石之間掩埋流淌着血污和大量的無臉屍體。
凡人隻要喝下它,就能跨越超凡的門檻。
這是凡人終其一生都難以遇上的慷慨之宴,香甜醉人的芬芳總是令人難以抗拒。
随着我在夢中猶豫考慮的時間越來越久,聖杯中的血液竟然不斷湧現主動朝我傾洩下來。我竟然有一種快要溺死嗆到的不妙感覺,但無論我怎樣拼盡全力都無法掙脫它。
「是預兆夢嗎?」
等到陽光落在臉上時,我猛然睜開眼睛望着這個陌生的天花闆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眼睛終于看清楚自己位于修道院的房間,我才隐約記起自己目前已經進入門世界。昨天我好像是接見了修道院的金主之後,回到房間處理了一堆公務和信件。
所以現在是第二天早上了嗎? 但是我究竟是在甚麼時候睡着的?
我為甚麼會躺在這裡? 外衣也好像脫了下來,奇怪......
當我在盯着天花闆思考時,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沉重得完全不想動彈。完了,我是不是還沒有批改完文件,翻了一個身的我已經想直接擺爛等死不起床了。
感覺到枕頭下有一本硬皮筆記,正在側躺着的我正想把它拿出來......
外面卻忽然好像有人在敲門叫我。于是我隻得認命地坐起來,随手拿起放在旁邊椅子上被折疊好的教士服。迅速穿上教士服的我用手抹一抹臉,随便用手梳兩下頭發。
「咯、咯咯——」
我終于在對方催促般的敲門聲之中打開了門,其實我不太喜歡别人看到我剛睡醒的樣子。難道修道院還會叫那些教士去做晨禱嗎? 是我遲到了?
我打量着站在外面的人,禮貌地道:「早上好,弟兄......請問有甚麼事?」
站在門外是一個有着鷹眼、 鷹鈎鼻和薄唇的黑發教士,他的眼睛在打量着我身上略微疲憊的樣子,我有一秒從他的身上忽然幻視到斯内普造型的錯覺。
總覺得對方看到我時也同樣恍神了一下。
看到剛剛醒過來的我站在門前,他才慢條斯理地朝我略微點了頭緻意。「早上好,普林斯頓教士......看來你的身體無恙,那麼真的太好了。」
「昨晚你在開完會之後就忽然在走廊裡暈倒,我隻好送你回來。」
「麥可教士在大清早就已經跑去城中報案,治安官他們剛剛過來了,現在所有人正在外面等着你主持着情況。現在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
他說話時其實挺有禮貌,而且态度很心平氣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先入為主的印象,令我總覺得他不緊不慢的說話腔調是在嘲諷我。
昨天我是在外面暈倒了? 奇怪,我應該沒有處理三十年份量的公務,完全不至于吧。
「感謝你昨晚把我送回來,我現在感覺身體已經好多了。」我不動聲色地套話道:「你剛才說所有人在外面等着我過去? 那麼請問院長閣下呢?」
對方沉默片刻,這種奇怪的寂靜氣氛,不知道為甚麼在陽光之下仍令我感受到寒意。
「昨晚他們去找院長時,發現連院長也同樣失蹤了。」
「目前我們修道院已經在短短一天之内失蹤了4個人,所以你現在應該是我們之中職位最高的那一位,請務必要多加保重身體。」
在院長失蹤了之後,我就是剩下職位最高的那個,所以我現在是被趕鴨子上架嗎?
「甚麼? 竟然連院長閣下也失蹤了!」
我忍不住有些疑惑,修道院竟然出現多人失蹤案,難道這就是劇本簡介中曾經提及的奇怪傳聞?「那麼他的房間沒有任何線索或他留下的字句?」
那個教士他點了點頭道:
「甚麼也沒有,房間裡連他的掙紮痕迹或者血迹也沒有,就像他直接消失在空氣之中。有人說院長的房間曾經有女人聲音出現過,但是她也同樣不見了。」
「院長他犯戒了帶女人回來,導緻原本封閉的修道院之中出現了外人? 」
我看上去一臉冷靜地思考了片刻,彷彿立即進入精英狀态開始對答如流。「你是指兇手可能是一個女人?」
實際上我還沒有完全睡醒,總覺得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有些迷茫。不過看來我這次要過的劇情就是它了,修道院的失蹤案疑似因為跟密教成員有關的無形之術。
既然他們還能報案,又不是無人生還的暴風雪山莊模式,接下來就隻剩下走訪調查。
「我不能妄自下定論。」那個黑發教士他仍然公事公辦地道:「我隻是轉述我所聽見的話。關于具體詳情,可能還需要你去問其他人。」
「當然,請稍等片刻......等我整理好儀容之後很快就會過去。」
我聲音沙啞地道,我在大清早起床就會覺得口渴,至少需要十分鐘用來調整好狀态。
我忍不住有些奇怪,因為黑泥經常帶我四處亂跑,所以我最近睡覺時一向比較淺眠警覺。無論外界遇到甚麼狀況,我也能盡快醒過來立即下床換上衣服進入狀态。
我的身體在早上時竟然出現疲憊感和口渴,代表我的身體昨晚睡得太沉太長了。
但是昨天我應該沒有做甚麼重體力勞動或者熬夜通宵,難道我被下藥了才昏迷不醒?而且有些不對勁,我的記憶少了一部分。
我沒有自己昨晚去開會的記憶。
我立即警惕起來,等等,我應該不會被甚麼鬼怪或副人格附身吧? 如果按照三流推理小說的邏輯,當主角開頭的記憶出現問題,兇手很大概率就是我。